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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着新郎到国外定居,每当想你念你时,便取出你临去时的眼神在掌心中捏塑还原成你完整的形体,幻想着你的视线在我身上游移;想你念你时,我必须小心隐藏唇角流露出的秘密微笑,不能被丈夫看见。我十分肯定那是一种妩媚且温柔的神情,所有在深深爱恋中的女人想起情人时都会不自觉流露出的那种神秘浅笑。

  纵使相隔整个太平洋,从众多朋友口中,我不断得知你的新动向。你和Lisa分了,你和Ann同居,你和Ann分手......

  “你们俩究竟在干什么啊?”越洋电话中我问她,“他现在身边没有人,你也没有,为什么不在一起呢?你们俩这么适合!”

  “我和他不可能了。他需要的是能让他安定的女人,我太野了。”她笑着这么答我:“我倒觉得你比较适合他。”“别开玩笑,我都结婚了。”

  “偶尔也可以打电话给他嘛。他很挂念你,每回见面总问你过得好不好。他说如果你老公对你不好,他会飞来杀人。”“叫他少操心。我的婚姻幸福美满。”我在说谎。

  这些年来,我没有停止过爱你。但这不是我离婚的理由。尽避心房中收藏了一个秘密的你,我依然努力当他的好妻子。我没有让他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我与他的离异,纯粹是我们重新认识了彼此之间差异;因为没有信心能携手共度往后的日子,我们在平静中举白旗向婚姻大帅投降。

  签下离婚证书的那夜,今年的初雪降临,从我住的二十二楼望下去,一层层蛋糕糖霜似的铺满了每间屋顶,我忍不住开启了窗,拿照相机拍下这整片的雪白,心里想着日后能让你看。

  整个月来,这个都市被雪困住,我日日夜夜将点点滴滴往事一一数过,发现自己的心依然被你困住。今天早晨雪停了,我去银行结束户头,办好了退租手续,到旅行社买了机票。

  我要回台北了。飞机抵达桃园的日子,正巧是你的生日。如果当天没有心爱的人与你共度生日,如果你与她之间真的不可能,我想轻轻问一声:你能来接我吗?

  若不能,不愿,不想或不肯——那就这样吧

  了解的Forever yours

  [左篇终]

  之右

  无论多仔细回想当晚的每一个细节,也无法忆起那晚究竟是你还是她先醉的?或许是她吧,她向来是我们三人中酒量最浅的,不能喝又爱抢着喝,往往让我们不知该阻止她还是放纵她。但你一定也有些茫了,否则你不会放任自己的视线如追捕猎物的黑豹般在她赤裸丰满的身躯上寻找欲望的宣泄点。

  至于我,始终清醒如猫儿。一听她提议要玩脱衣扑克,我便知道她是存心要考验你来着。而我更清楚你是经不起这场测试的。如果这世上有面对两位美丽的裸女仍不起分毫绮思的男人,那人肯定不会是你。

  不是没有犹豫过。我知道我能阻止她在一时冲动中将身体交给你的欲望摆布,但我无法阻止她的心继续依附在你的身上。是的,如果你直到此刻才约略懂得,就让我更明白告诉你。她爱你。打从我们仨还在不解愁滋味的年少时代起,她便爱着你。

  因而我选择了离去。我把她留给了你。——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一个人摸黑回家,只把你房内音箱中流出的陈升歌声带了上路,期望藉着歌冲淡脑中想像你与她独处的画面,但效果奇糟。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幻想你的手指在她身躯上流动时的轻盈与温柔。

  你的手指是你全身之中我最眷恋的部份。——能不能让我音p走

  还记得你说这话的那天吗?你忽然由我身后冒出,在我们自从离开高中校门便没再联络的两年以后,在飘着细雨的台北街头,在我的心情忽然因着飘雨而感觉些微酸楚的当儿。我立刻便认出了你,我们站在斑马路上相对大笑,汽车喇叭为我们的再度相逢合奏起巴哈的音乐。

  巴——“哈,是你!好久不见。”巴——“哈,怎么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你?”巴——“你现在在哪儿上班?”“你家的电话没有改吗?”巴——“哈......”

  巴——“哈......”“一起走吧。”喇叭奏得太起劲,宣告汽车驾驶随时可能愤而踩下油门,于是你牵起我的手,牵着我走过马路,牵着我走过那天之后数不尽的寂寞日子。

  在那些日子中,我自私地滥用了你温柔的牵引。不是不知道你对我的好。高中时代就从朋友口中得知你的倾心,只是一眼望你便知你与我是同类人。我们体内那个叫做爱的灵魂从来不肯安份。

  你爱我。你也同时爱着很多其他女人。我与很多男人恋爱的同时,我也爱你。

  不曾接受你的感情,并非因为你的夜夜更换床伴;正如你不曾因为我枕边人一再替换而与我疏远。“你们俩个在玩捉迷藏吗?”她问我:“分明互相吸引,何不在一起算了?”

  “在一起过啊。”我轻吐白烟,拿一种不在意的笑容回答她。当你约不到床伴,我的枕畔缺人,而我们又正巧在亟需异性拥抱的一刻同时想起对方的时候,我们便会相拥取暖,让彼此的寂寞在白色床单边缘随着白色烟雾飘散。

  初次与你共度的夜,我们没有作爱,只是并肩坐在你的床上,听着陈升的歌,拉高被子淹埋颈项。肌肤贴着肌肤,我们说了整晚整晚的话。你用食指和拇指夹着烟,送到我唇边,我启唇含住,吸进一口口你的温柔和你的宠腻。我们聊音乐,电影,美术,聊我们高中时代在学校的荒唐年少。你的右手与我左手相缠,在说到心有共鸣处时,你的食指会在我的掌心来回摩索,逗的我掌心微微发痒。

  我从未向你透露,当你指尖温度从掌心流经手臂传到我体内的感受,远比与任何男人作爱时的高潮更令我难以忘怀。直到第二次与你共度,我们才让情欲的汗水取代了口水。

  你用作画的手指在我身躯上画着你的记号。“我们像莎莉与哈利。”你笑说。

  “才不像呢。”如果是电影,恋情就该在这一刻划下完美的句点,而我们毕竟是活在银幕之外的血肉身躯。那夜之后,你依然与你在酒吧中邂逅的女人玩着都会男女的短暂恋爱游戏,而我,则持续在我的几个港口之间徘徊,不愿作长期停泊。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ㄞ拧A的忧愁

  你的忧与愁从不和我分享。你只向她倾吐。如果把这些年我与你的关系形容成翘翘板的游戏,你上我下,你下我上,刻意不让彼此保持平衡,刻意逃避与对方平视,那末,我得说,她就是我们两端中间的那个支点。

  她维持原点永恒不变,你与我,在她两侧上下摆动。

  我的惯于漂泊,缘自对爱情的不信任。而每次,我都从她的身上寻得救赎。她让我相信人类的爱情细胞中还有一种名叫纯粹的基因。她可以爱得如此纯粹,如此率真,直教我嫉妒,却又不忍心不保护她,保护在我周围难见的一颗纯洁心灵。

  因此我让她以为,我与你之间没有发展的可能。因此我让她以为,我从不曾爱过你。——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硫R中没有你,但我错了。我高估了自己忍耐寂寞与忘记你的能力。在关上你房门,将你与她隔绝在我背后的刹那,我才明白自己原来没有想像中的坚强。我不能忍受同时失去你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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