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她高兴地眼睛一亮。
“当然,我也很喜欢大叔公、二叔公、三婶婆、大姨、二姨、小姨、堂哥……”劈哩啪啦念了一大串头衔,叶毓桐自以为达到了安慰的功效。
搞了半天,他根本没弄清楚周美如的心意。
“唉,算了,我先回去了。”周美如觉得自己撞上一座厚厚的墙,恨的是她都撞得满头包了,这座墙还是文风不动。
“那我也回去了。”开始感受到太阳的炎热,叶毓桐回身准备进屋,转眼却不经意看到易海聆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看著他的眼神带著几分审视。
“海聆!”他失声叫出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紧张。她在那里站多久了?有没有看到周美如抱他的情景?有没有误会他跟周美如?
与他惶恐的眼神对视了两、三秒,易海聆不发一语,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屋内,直直走进房间里。
可以想像,到她愿意理会叶毓桐之前,他会一直提心吊胆下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爱情,随之而来的不只是甜蜜、美好、幸福等等正向的情绪,其中,也有一种叫做“嫉妒”的负面情绪。
从易海聆来了之后,叶毓桐的房间理所当然被她霸占,她现在便坐在他的床上,五分恼怒,五分泄气地瞪著紧锁的房门。胸口不断兴起的酸意,以及莫名的揪痛,都在在地提醒著她:她嫉妒周美如。
她什么都看到了,他们之间比她多了二十多年的熟悉,感情好是应该的,可是需要好到搂搂抱抱、打情骂俏吗?
当然,她也看到了叶毓桐推开周美如的情景,就是这个动作,让她没有立刻打道回府;也因为她很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她没有上前甩他一个巴掌。
她恼的,是他不懂拒绝、不懂别人勾引的迟钝;而她泄气的,是她从自己的吃醋中,发现一个从没想过的问题──
叶毓桐虽然木讷,但是他一定也有这种嫉妒的情绪。回想她在没察觉他的爱意之前,一直把他当成知心朋友,不仅多次提到席济民,也不忌讳地在他面前拨打电话给其他男人……到底他那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受的是什么煎熬?若不是爱她过了头,怎么还能那样强颜欢笑?
今天换成了她,只消看到他与周美如亲近一点,就气得咬牙切齿,她的气量实在值得好好检讨。可是在爱情的世界里,谁又能真正宽宏大量?
活了快三十年,易海聆从来没有这么认定一个男人,她愈来愈离不开叶毓桐,愈来愈眷恋他。或许,就是因为这份爱是由淡到浓,循序渐进的,不是像与席济民那样盲目地乱爱一通,所以她才能更看清楚叶毓桐的优点,更确定自己的感情。
她没有资格去过问他和周美如的事,除非她自己能先跟叶毓桐证明,她已经跟过去的情人断得干干净净,身边除了他之外,所有的异性都是单纯的朋友……
咿呀一声,易海聆做足万全的心理准备打开房门,原以为会看见叶毓桐心急如焚地在门外踱步,怎知他却不见人影,坐在客厅的是叶父与叶母,正与她大眼瞪著小眼。
“嗯……伯父、伯母,”她礼貌性地叫了一声,“请问毓桐呢?”
“你找阿桐吗?”叶父指了指门外,“他跟隔壁的小如去仓库了,找他有什么事?要不要我载你过去?”
“载?那么远吗?那就不用了。”叶父的话挑起她的好奇心,趁著他不在,或许可以多了解一点他和周美如的关系。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勉强笑著问:“毓桐和小如很好吗?”
“怎么会不好?”面对的是易海聆,叶母不由自主说起别脚的国语:“他们从小就玩在一起,两个人都很乖,不会打架,小如在考联考的时候,还是阿桐帮她补习的哩!”
“是这样啊。”虽然早有预感答案会是这样,易海聆还是不太舒服,“毓桐交过其他的女朋友吗?”
“这……”叶母和叶父对视一眼,尴尬地笑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一直都是在台北读书、工作,这种事,他也不会跟我们说。”
“喔。”问了跟没问一样。算了,逝著已矣,来者可追,把握现在比较重要。
“易小姐,你放心,到目前为止,你是阿桐唯一带回来的女孩子。”正确的说,是自己跑来的,叶父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你很喜欢我们阿桐吧?”
“啊?这个问题……你们应该去问叶毓桐吧?”只要他敢承认,她就是他的。易海聆在心里赌咒。“还有,叫我海聆就好了,叫易小姐听起来很奇怪。”
叶父仍旧保持著微笑,并没有追问她。他似乎不像他的儿子一样迟钝,反似蕴含著一种长者的智慧,“海聆,你府上哪里?从事什么职业?”
府上……叶父果然不简单。易海聆不懂他问这些干什么,但还是据实以答:“我父母兄弟都移民去国外了,我因为水土不服所以留在台湾,现在在‘峰’食品做公关部主任。”
“你有很好的家世,也有不错的工作。”叶父深深地看著她,仿佛想从她眼中读出什么,“而我们只是普通的农夫,阿桐退休后如果不再继续做研究,也很可能只是个农夫。海聆,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懂?易海聆也回报他一个微笑,“伯父以为我为什么来?何况,农夫也是正当职业,这个职业和我的职业并不冲突,不是吗?”
“你很不错,海聆。真不知道该说你的眼光好,还是阿桐的眼光好。”叶父哈哈大笑,眉宇间的神采和叶毓桐十分相似。叶毓桐若老了,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你们两个,个性、职业和兴趣都南辕北辙,不过今天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阿桐他性格有些温吞,而且不会花言巧语,这些缺点,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这是缺点吗?”易海聆深沉地笑了笑,脑中想起席济民,“与其听花言巧语,不如听到的都是实话,这一点,毓桐就赢过很多人了。”
叶父与她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彼此间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叶母虽然没有插入他们的谈话,但心头对易海聆的感觉也从今不同了。
只有可怜的叶毓桐,此时正卖力地在仓库里抬著一个个空箱,被父母卖了都还不知道。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结果,叶毓桐的提心吊胆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有机会单独和易海聆相处。
她今天穿著轻便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新球鞋,头上戴著叶母千交代万交代的草帽,慢慢地走向等在车边的叶毓桐。阳光下,她神采奕奕的神情,和他精神不济的样子形成强烈对比。看来,他是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活该!”易海聆幸灾乐祸地暗骂,眨眼没去心里微微的不舍。
“海聆!”叶毓桐今天要带她上果园,大清早就在这里等,怕她因为气他而爽约。直到她现在缓缓走过来,他才放下心中大石。“昨天我……”
“小如抱起来很舒服吧?”他急急解释的话,被易海聆冷冷打断。
“我跟她没有……”
“你跟她在一起轻松自在,一定没有像跟我在一起那样,老是绷紧神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