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现在吧!”如果真如她所言,他已经病得那么严重,就不能再拖了。
“我的车就停在路边。”左渝霈依着她的带领,开着车来到永康街的一条小巷子,他们住在一间很小的房子里,从外面看起来十分老旧不堪,一走进去,扑鼻而来的霉味,昏暗的光线,这样的环境能住人吗?
住在这种环境,不生病才怪!
若不是亲眼所见,左渝霈很怀疑,在台北市还有这样的地方?还有人住在这样的屋子里。
这些老旧的房舍早该拆除重建了。
“友涛,有人来看你了。”王凤如一走进房子,先将屋内的灯打开,在外面便嚷嚷叫着。
左渝霈跟着她走进去惟一的一间房间,狭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整间房子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王凤如看着躺在床上的季友涛,闭着眼睛似乎睡着的模样,便有些担心的走过去,先探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很害怕,当她一回来时,面对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左渝霈看着他骨瘦嶙峋、毫无生气的躺在木板床上,那模样让人见了忍不住鼻酸。
就算他曾经犯了错,看他现在过的生活,看他现在躺在床上,瘦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了。
“你先把他送去医院,他得接受治疗,不能这么拖着。”左渝霈说。
“我也想送他去医院,至少让他不这么痛苦。但是我根本没钱,怎么送呀?”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不管怎么说,躺在这里的到底是谷宸和芯逸的父亲。
左渝霈走到外面,用手机叫了救护车。
王凤如跟着出去。
“你先准备一下,待会救护车就来了。”然后她从皮包里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钞票全都给了她,又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抄给她。“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小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道谢。”
“这件事我会和芯逸谈谈,现在我没无法肯定芯逸是不是肯到医院去看他,我希望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感谢你。”
“我先回去了。”
☆ ☆ ☆
“芯逸,你听着,我有话要告诉你。”左渝霈一离开,便驱车直接来到了季家,拉着季芯逸进房间。
“什么事?听你的语气好像很严重。”
“你还记不记得那名妇人?”
季芯逸点点头。她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父亲为了她而抛弃他们的女人。
“我刚刚与她见面了。”左渝霈仔细看着她的表情。“我也见到了你父亲。”
季芯逸一听到父亲两个字后,神情微微一恸,“霈霈,对不起,我不想知道任何有关于他的事。”
“芯逸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至于你想怎么做,我绝对尊重你的决定。”她不是当事者,没有这个权利为她做决定。“我刚刚打电话叫救护车送他去医院,我想他可能拖不到过年了。”或许时间更短。
季芯逸听着,感到十分的难过,脸上也浮现了担忧。
“或许他不值得你们兄妹的原谅,毕竟你们兄妹因为他的狠心,从小到大吃了很多的苦。但他终究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一切的怨恨也该随着他死去而结束。如果你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你的心里难道就不会有遗憾吗?”
“霈霈,我不想让我大哥生气和失望。”
“如果你真的想去看他,我们可以先瞒着他,先不要让他知道。”
“我需要时间,你让我想想吧!”
“的确,你是需要时间好好的想想。”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马上下决定。“不过,记得别想太久,我怕他没时间了。”
“霈霈,这件事先别让我大哥知道。”
“我晓得。”
☆ ☆ ☆
又过了两天,元日便期来到,新的一年充满着新气象。
在新的一年里,每个人皆抱着无比的希望,有着无限的憧憬,希望国家的经济愈来愈好,希望人民的生活愈来愈安康,希望失业率不再节节攀升,希望人人有饭吃,希望政治别再乱了。
季谷宸也难得放自己两天假期,他打算在这两天里好好的陪陪左渝霈,学习当一个好情人。
他先带她一起到华纳威秀看电影,看完电影之后陪她逛街,逛累了又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来休息。
他曾问过公司里年轻的女职员,请问她们恋爱中的男女假日时都做些什么休闲活动。
他只不过照着她们说的话做,然而渝霈却仿佛心事重重,始终闷闷不乐。
“你有心事吗?”
“啊!”陷入沉思中的左渝霈突然被他的声音给惊醒。“你说什么?”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他感到她有些怪怪的,仿佛有什么事在隐瞒着他,怕他知道。
“你没事瞒着我吧!”
“我会有什么事瞒你。”她说得有些心虚,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径自低头喝着饮料。
“没事就好。”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就相信她。“我有东西要送你。”
“你要送我东西?”他到底是怎么了?除了每天送花之外,现在又开始送礼物了。
“你不是说你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只要我送,你都会收。”
“那是当然的。”左渝霈大声的说着,“你是不是准备送我钻石啊,钻石最值钱,缺钱的时候我还可以拿去当铺卖点钱。”
季谷宸笑着拿出一个像铅笔盒大小,宽了一点的包装。和她相处愈久,他愈觉得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明明不是个爱慕虚荣、见钱眼开的人,却把自己说得像个钱嫂一样,说的话、做的事,可比周星驰还无厘头。
左渝霈接过礼物,先秤秤它的重量,“不太重,你告诉我这到底值不值钱?”
“礼轻情意重。”
“情轻礼就要重,这样才不会吃亏太多。”左渝霈硬是和他唱着反调,明知他这段日子为她所做的事,对他来说已经不容易了,她应该满足的。
左渝霈快速的动手,将漂亮的包装纸给小心的撕开,里面是一个长形的红色丝绒盒,一翻开,竟然是一个水滴造型的钻石项链。
“好漂亮呀!”左渝霈拿起项链,眼睛都亮了起来,钻石虽然不是很大,但看得出钻石的切割之精细,这价值不菲,更令人爱不释手。
“谢谢你。”
“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只不过能再大——一点,就更好了。”
“我帮你戴上。”季谷宸从她的手里接过项链,站起来走到她的后面,替她戴上。
“其实前两天我也买了一样礼物要送你,只不过一直都没机会送。”
“什么礼物?”
“一条领带。”
“一条领带!”
“你别看不起一条领带,它有着特殊的意义。”
“特殊的意义?”季谷宸不懂。领带就领带,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女人送男人领带,无非是想将这个男人紧紧的绑住,而男人送女人戒指,则是想将女人给套住。”
“真的是这样吗?”他从来不曾听过这些。
“现在你知道了,如果我再送你领带,你敢不敢接受?”
“当然接受,有礼物不收的人才是傻瓜。”
“你不怕我借机想将你绑住吗?”左渝霈直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一张结婚证书都不能绑住一个人了,一条领带又能怎么样!”季谷宸语气里带着讽刺。
左渝霈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曾经受过伤害的人,要他去相信世上有恒久不变的爱情,那是很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