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这位老者还是铁口直断,说的真准。
“前辈……”云劭愣了一下,他到底是谁?竟能如此神机妙算。
“嘿。”
老者又笑了。
“可别把我想的太神了,我只不过是听多了这小姑娘的梦呓。这小姑娘自从被我带回来后,便一直昏迷至今,我只听她唤过这个名字。这世间呢,唯有情最伤人,也唯有情最动人,小姑娘伤的这么重,却仍对‘夙’牵肠挂肚,这个‘夙’与小姑娘的关系为何?谁又是夙?今日一见也就不难猜。”
老者语毕缓缓踱至耶律夙身边,而后出其不意地点上他的睡穴。
“前辈。”云劭手一托,急忙扶住倒下的耶律夙。“前辈,您做什么?”
“逞强的小伙子。”老者伸手诊上耶律夙的脉搏。“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不知道爱惜身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好他身子壮,意志强,不然老早躺下了。”老者摇头叹息著。
“前辈,您能帮帮他吗?”这位前辈既然能救云芸,那要医治耶律夙应该也不难。
“他若自己不帮自己,任神仙也帮不了他。”老者自怀中取出一颗黑色药丸,扳开耶律夙的嘴,塞了进去。“将他扶上床吧,一时半刻他不会醒来了。”
若不是看耶律夙对云芸深情款款的模样,这种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才懒的理呢!
第九章
耶律夙奋力撑开沉重的眼皮,过於幽暗的室内,让他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醒啦?”
老者的声音突然在耶律夙身旁出现。“不错,你的功夫底子比我想像中来的好许多,能这么早醒过来,倒也让我轻松不少。”
耶律夙闻盲吸吸气调息一下,发觉身子已轻松不少,看来全是前辈的功劳。
“多谢前辈。”
“免了。”老者摆摆手。“你只要照顾好小姑娘就行了。”
耶律夙垂下眸,望著全身伤痕累累仍陷入昏迷的云芸,真恨不得能代她受罪。
“前辈,云芸到底伤的如何?”
耶律夙凝视动也不动的云芸。他不敢抱她,甚至不敢碰她,就怕任何轻微的触碰,都会将这宛如搪瓷娃娃般的她给碰碎了。
“手脚骨折、肋骨断裂,这是可预料的;脸颊上那道长达一寸的伤口,却是令人可惜的。”老者惋惜道。可惜了这原本娇俏可人的美姑娘。
“脸颊上的伤?”
耶律夙脸色倏变。
她的脸毁了?真的毁了吗?耶律夙用手背轻轻抚过云芸脸上的白布条。
容貌是女人视为第二生命的东西,总是异常地重视与珍惜,如今云芸那如出水芙蓉般的花容月貌毁了,她能承受得了吗?
“前辈,真的无法医治吗?”
“伤口太深了,最好的状况是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疤,要完全看不出来,恐怕有困难。”
老者说的是实话。
“是吗?”
耶律夙淡淡应著,只要云芸活著,他便会想尽办法来替她医治。
“你很在意她的容貌毁了吗?”老者踱至一旁的椅子坐下。
他在意吗?耶律夙心中问著自己。说不在意是骗人的,但他更在意的却是云芸的心情。她,可承受得了这么重的打击?
耶律夙的默不作声,老者以为自己知道答案了。“唉,人之常情,丑陋的东西总是令人嫌恶的。”毕竟这是残忍的事实。“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那样的她,你可以现在就离开,我相信小姑娘不会恨你的绝情寡义。”
“前辈为何这么说?”这些话令耶律夙起疑,前辈似乎隐瞒了什么没说出口。
“你关心吗?”
“当然。”耶律夙自己心中非常清楚。他会爱上云芸,不单单只是因为云芸的美貌,如果他是这么肤浅的男人,老早就妻妾成群了。“不管云芸变成什么样子,我绝不会舍弃她。”
老者有些赞赏地点点头。“还好你跟我想的不同,如果你能一直信守这个承诺的话,或许还有希望。”
“前辈……”
一股不安的感觉,压的耶律夙的心好沉。
叹口气,老者同情道。“她的头在坠崖时不幸撞伤了,受伤的部位依我的经验来看,恐怕她无法记得以前的事。”
“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他想的意思吧。耶律夙手握成拳。
“失忆。她会不记得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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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乾涩沉重的眼皮,习惯了漫长的黑暗与寂静,突现的人影与声音反教女子一时无法适应。
“云芸,云芸。”声声急切的叫唤,让她的心有一种莫名的酸楚与无助。
云芸?他们在唤谁?为什么一双双热烈与喜悦的眼神直在她身上打转?
他们是谁?是在唤她吗?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既熟悉也陌生,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叫云芸?为什么她记不得自己的名字?
忧急的内心与疼痛难当的身子,轻易地激出了她的眼泪。
“嘘,别哭,也别动。”耶律夙的食指按在女子的唇上。“你的骨头断了,不能乱动。”他替她拭去滚落的泪珠。
他是谁?为何他这么温柔?他的眼神为什么能隐藏这么多的情绪?忧伤的、喜悦的、怜惜的、心疼的;既忧又喜、欲言又止,让她见了,心里竟然也跟著发疼。
“你终於醒了。”耶律夙的手指轻轻地来日摩擦著云芸泛白的唇,天知道他等著云芸睁开眼,等的心都快碎了。“……终於醒了。”
“云芸,我是大哥啊,认得我吗?”见云芸醒来,云劭总算松了一口气。
“云芸,我是夙,记得我吗?”
女子心中突然好惶恐,云芸果然是在叫她,但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是谁?她如果不是云芸,那么她是谁……她到底谁?
“我是谁?”女子颤著唇问,心中难掩恐惧。“你们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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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我吗?”耶律夙柔情地望著眼前乖乖地让他喂药的女子。
“你是夙。”女子愉悦地笑著,随即又因到嘴的苦涩而皱眉。
“你知道?”
“你跟我说过的。”女子捏著鼻子咽下最后一口药,今天的折磨解脱了。
苦笑一声,耶律夙难掩失望,这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他却怎么都不厌烦。因为他多么希望有一天女子会开口对他说──我记得你,因为我爱你!
可惜事实却如同前辈所说的,云芸果真忘了他,也忘了她自己。
云芸。耶律夙在心中唤她千遍、万遍,他多么希望云芸能够像以前一样娇羞地望著他,轻轻唤他一声夙;他多么希望云芸能够投入他的怀抱,懒懒地依靠著他。
也许是报应吧!上天在报应他之前对云芸的玩弄心态与不珍惜吧。
唉,心下一叹,耶律夙就著衣袖替云芸拭去唇边的药渍。“感觉好些了吗?”
耶律夙的温柔与体贴常常教云芸害羞地全身发热,幸好她脸上还裹著白布条。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是云芸这些日子的感想。
“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嗯。”看著耶律夙带笑的俊颜,云芸的心竟有短暂的迷失。
“等你想起我是谁时,你就明白了。”
“又是要等我想起来,难道我现在这样子不好吗?”云芸微噘唇。失忆的她,性子比以前的她更率直、更真,对自己的情绪毫不掩饰。
她的话令耶律夙愣了一下。云芸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