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吵你,免得你又变心。”亚琵终于不那么激动了,但她仍笑得十分开心。“谢谢,我说真的。”
她心满意足地带上门出了。靖翾正叹口气,没想到亚琵忽又推门进来,认夏地确认:“哥,我们刚才说的都算话喔?要不要签个什么契约以免你后悔?”
靖翾的头上已经又快看到冒火的烟……
“好啦好啦,我问问罢了,不吵你了。”亚琵赶紧挥挥手,自动从他面前消失了。
然而只是一分钟,亚琵竟又出现在他房门前。
靖翾这下快没耐心了。“你又来干什么?”
“不是,我只是想到我的事情解决了,那你的呢?”亚琵好心地提醒,“我是指,你跟筑儿。”
筑儿,一听到这名字,靖翾还是能感觉到内心深处的那种震撼,那种痛。他勉强地说:“不是早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什么?”亚琵不放过他。“你解放了我,为什么不顺便解放你自己?”
“我跟你的状况不同。”靖翾完全不承认。
“没什么不同。”亚琵执着地。“我不爱周承斌,你也不爱田丝涓。”
靖翾陡地火气一起:“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
亚琵看看他,难得地没追打下去,只是静静地说:“她回巴西了,上个礼拜。叶祖岷陪她回去的。”
靖翾下意识问了闭眼睛,脑子里竟轰轰一片乱响。叶祖岷,叶祖岷,叶祖岷陪筑儿回去巴西?他的头一阵昏,一股嫉妒的情绪绞痛了他的五脏六腑,然而他嫉妒什么呢?叶祖岷那儿不正是他的去报的讯,他不就希望,叶祖岷能好好安慰筑儿,别让她一个人孤伶伶地回巴西?
那,为什么他的心中还会如此刺痛?
他原本以为,他可以借着时间而将她遗忘,然而他竟错了,时间拖得愈久,他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
他抬起头来,忽然发现,亚琵已在不知何时悄然离开,把这偌大的空间和所有的问题,都留给他一个人。
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没有别人能救得了他。他的脑海突然浮现筑儿的一句话,她说:“爱情对某些人来说就像一个救生圈。”
没错,他正需要一个救生圈,一个叫桑筑儿的救生圈,否则,他不知还得在这茫茫大海中飘流多久。
他嘲笑过她,鄙视过她所谓的一百个相信爱情的理由,然而她的一字一语,现在回想起来,竟渐渐有了道理。
“如果没有爱情,那那些心跳、心痛,或者心碎的感觉从何得来?”
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去看经神科医师就可以解决的。
他从不相信爱情,但曾几何时,他竟开始犹豫,是筑儿令他改变?
亚琵刚才又兴奋又幸福的神情,还印在他脑子里。的确,如果能跟自己心爱的人相聚一生,那是多么美满的一件事……
“扣扣扣。”门上有阵礼貌的敲门声,靖翾直觉是公事,他挺了挺脊,决心挥掉这些杂思,处理公事。
“进来。”他说。
开门进来的,是田丝涓。靖翾有点意外,先开口:“怎么突然来了?”
“反正没事嘛,就来看看你。”丝涓自动自发地坐下,照例,一开口便滔滔不绝,“我和我妈昨天去看首饰啦,但我妈说,应该也要征求你的同意,所以我想你什么时候有空的话陪我去看看,不很远,就在天母……”
平日丝涓的絮絮叼念靖翾都已经快受不了,更何况他现在心思烦躁?他难得打断了丝涓的话:“其实我无所谓,你喜欢就好。”
哪知丝涓的话是打不断的,她几乎又重头说一次:“不行,我妈说应该要问问看你的意见,因为是我们两个结婚嘛。那家店就在天母,看你今天或是明天晚上下班,陪我去看看……”
靖翾这回没有花费力气去截断她的话,只是任她一直说一直说,但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就是——
他这辈子绝对不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长得好看,但是聒噪不休,乏味无比。
这一刻,他无可救药地思念起筑儿来,他跟她在一起时是多么的自在、自然、快乐。
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怎能以为,在经过筑儿之后,他还能娶田丝涓,继续过那种人生无味的日子?难道终其一生,他都要这样过下去?
他太高估自己了。
就算他娶了丝涓,能保证将来不离婚?就算他能忍受,丝涓难道不会因为他一点都不爱她,甚至愈来愈不爱她,而心生去意?
到那时,他那个神通广大的岳父,难保不整他一顿,甚至把她陪嫁的公司给收回去。
思及至此,靖翾不由得冒了一背的冷汗。他从来认为丝涓的陪嫁公司可行,是因为他以为他能忍受,他曾以为他什么都做得到,然而他现在才明白,他怎么样也敌不过爱情的力量。
是这一秒钟起,他忽然相信了爱情,相信了筑儿,相信自己爱上了她,相信如果她能成为他生命里永远的一部分,那会是他这一辈子最成功的一件事。他相信他必须追回筑儿——这是他目前最该相信的。
“……我昨天去逛街的时候,还看到一套很漂亮的皮件喔。”丝涓完全没有察言观色的慧根,还在自顾自地絮念。“那是我最喜欢的牌子。我想,情人节就快到啦,我们该帮彼此买礼物了……”
情人节!对了。他还没跟筑儿过过情人节呢。
直到靖翾站了起来,向门口走,丝涓才发现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喔:“你是怎么了?好像都没在听我讲话。”接着,她吃飞醋的功力,又发挥到极限。“你这么急要去哪里?外面有女人等你呀?”
靖翾并未回答,只是很认真地看着丝涓,说:“你知道吗?你以后都不必吃我的醋了。”
“为什么?”丝涓怔怔地。
“因为我决定不跟你结婚,所以,你以后只能去吃别人的醋了。”靖翾一古脑地说了出来!顺畅到令他自己都吃惊。是不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想说这些话想很久了?
“你……发什么神经!”丝涓自是不信。“怎么说这种话?我们不是就要结婚了?你为什么反悔?”
“改天,我会亲自到府上向你父母道歉、解释。”靖翾干净利落地说,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了。“现在,抱歉我不能陪你聊天,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说什么?什么重要的事?”丝涓困惑地。
靖翾笑了笑,那笑容既迷人,又灿烂,看得丝涓都痴了……
只听见靖翾打开门,朝外头的秘书喊:“卢小姐,立刻帮我订一张到巴西圣保罗的机票。”
* * *
筑儿边打呵欠,边把车开进家里的车库。她才刚从里约的表姐处回来,坐了一夜的夜车,又在车站取自己的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回到家了。她在台北已经住惯,实在很难适应这里不管到哪都路途遥远。
拖着疲累的身子,她整理起带回来的行李、礼物,那一大堆瓶瓶罐罐。表姐知道她父亲喜欢吃辣,特地搜刮了许多特产,手工做的辣椒酱,做了辣汤,让她带回来,于是,她只好拎着那一堆汤汤水水的东西日来。
她回到巴西已经一个多礼拜了。忽然回来,父母家人多少都有一点意外,不过离家在外的女儿回家总是让人开心的,家人暂且也不过问她回来的原因和她将来的计划,先让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