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芊吟见状,不假思索地立刻跟了上去,就怕稍一迟疑跟丢了而前功尽齐,所幸王府的四周十分空旷,并不容易躲藏,而她又居高俯瞰,一下于便发现了两人的踪影,只见两人有默契地奔入王府西北边的—处密林里,便消失了身影。
蓝芊吟足尖轻点立刻尾随而入,小心翼翼地进入密林之内,找寻他俩的行踪。可这林子如此之大,要找人实在不容易,何况她对这林子根本不熟,不一会儿便迷失了方向,正觉得苦恼之时,她突然听到了一名男子说话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仍是隐约可闻,她心中一喜赶忙藏身树后,屏气凝神地倾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霏逸,你真的不肯回头?”
“你做的,未必比我高明。”
“你!”
“一样是卖命于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是你大哥,为什么没资格?”
“卖命于官府,我不屑!”
“你——想不到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清高,爹死后,我再也不相信世上有好人了!”
“是吗?那帮你的碧水堂主又怎么说?”
“她……我今天来,不是要和你争沦这些的,我要你为伤我的事付出代价!”
“有本事,尽管出手!”
说到这儿,人声骤然停止,紧接着便是刀剑相接的声音,蓝芊吟揪着一颗心听着,越想越是不对,如果那名和冷霏逸说话的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不就是冷霏逸的兄长了吗?
那他们兄弟俩,怎么可以手足相残?!
一想到这儿,她一边寻着打斗的声音追去,一边放声大喊道: “冷霏逸,你快住手!”
而在林子深处的冷霏逸一听见蓝芊吟的声音,呆愣了一下,立刻横剑格开其大哥冷岳的攻势,冷冷地道:“我会再来找你。”说完,他向后一跃,跃上了树梢,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冷岳伫立在原地,瞬间陷入了沉思。他不禁纳闷,方才发声的女子究竟是谁,竟能“吓”走冷霏逸?
难不成,便是冷霏逸口中的那位碧水堂主蓝芊吟?若真是如此,他不特地留下来瞧瞧对方生得什么模样怎么行?正揣测的当头,一道倩影“咻’’的一声落下,来到了他画前,
“冷——”蓝芊吟一瞧见冷岳,原本想说的话伞都咽了回去,浓缩成—个“咦”字。
跟前之人,想必就是冷霏逸的大哥了,因为他的模样,和冷霏逸实在有那么一点儿相像,也是浓眉挺鼻、轮廓分明,只不过他神色凛然、目光如炬,让人望而生畏、不敢攀谈,相较于冷霏逸,显得严肃多了。
冷岳见蓝芊吟一股颖问的模样,双手—抱拳,索性先自我介绍, “在下冷岳,冷霏逸的大哥。”
“冷大哥,久仰久仰,我是蓝芊吟。”蓝芊吟亦向他抱拳回礼,露出善意的微笑、
冷岳打量着蓝芊吟,见她尘得娇俏可人,举止亦十分大方,心中有了好感,不自觉地牵动嘴角扯了抹笑
“冷霏逸呢?”蓝芊吟望了望四周,确定真的不见冷霏逸的踪影,忍不住开始揣测,那位冰木头该不会是“闻声而逃”了吧?
“跑了。”不幸地,冷岳印证了她的想法。
“真的跑了?”蓝芊吟秀眉一蹙,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她心想,冷霏逸之所以会走,肯定是气她跟踪他,因此避不相见了。
冷岳见她—脸失望的模样,开口说道: “先别气恼,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的。 ”
“才不呢。”蓝芊吟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冷霏逸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是吗?”冷岳挑起一道眉。
“是啊!”蓝芊吟藏起落寞的情绪,故作轻松地说道, “冷霏逸之所以会走,就是不想见到我。”
“不对,你说的正好相反。”冷岳瞧着她,说得斩钉截铁。
“正好相反?”
“没错,霏逸的性子就是这样,越是他在乎的人,越是容易被他伤害。”冷岳负手背后,话中有话地说道。
“是吗?”
“嗯,我是他惟一的亲人,可是每次和他见面,两个人除了吵架,还是吵架。有时我真要怀疑,他很恨我,可是如果真是如此,他又何必来找我?”
“嗯……”蓝芊吟听得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又问道: “为什么你们兄弟俩会大打出手呢?”
冷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半晌才开门说道:“这得从五年前的事说起了。五年前,家父为贪官所害,母亲因此抑郁而终,冷家一夕生变。”
“啊?”蓝芊吟听得震惊,忍不住睁大了眼,“为什么那位贪官要害你们?”
“还不是为了名利。”回忆往事,冷岳忍不什双手握拳,恨恨地道, “爹本是镇西大将军,极受皇上宠信,不料却因此遭宰相所嫉、设计栽赃,爹性子刚烈,在含冤莫辩的情况下,竞在狱中自杀明志……”说到这儿,即使他性子再刚毅,也难免哽咽,实在是往事历历、不堪回首啊!
他忍不住转过身去,一时默然无语。
“冷大哥,你别难过了。”蓝芊吟听得眼眶微湿,不禁也替冷家觉得悲伤。想不到,冷霏逸的身世是这般可怜。
她本想安慰冷岳,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站在原地默默替冷家掬一把同情之泪。
好一会儿,冷岳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后,才又回过头来,继续说道: “后来,爹的挚友晏王爷四处奔走、搜寻证据,花了一年的时间,终于证明了爹的清白,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蓝芊吟听到这儿,忍不住插嘴道: “就是因为晏王爷对冷家有恩,所以你才会留在晏王府吗?”
“没错。”
蓝芊吟点了点头,终于有些明白了,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那冷霏逸为什么没同你一起住在晏王府呢?”
冷岳听了,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自从爹死后,霏逸就恨透了所有做官的人,任凭我说破嘴,他也不肯留在晏王府。本来,我体谅他的心情,以为他慢慢会改变想法,所以也就不勉强他,随他去了,可是五年过去,他仍是如此任性而为,丝毫没有改变。上回他来找我,我对他说了重话,他便负气地说要断绝兄弟关系,我一时气不过,再加上想给他个教训,才会封锁了他的武功……” 。
“嗯。”蓝芊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冷岳的做法,可是基于私心作祟的缘故,她不自觉地又替冷霏逸说话。
“他这个人就是刀子嘴、木头心,总爱说些伤害别人的话,可是我看他本性还不坏,只要常常好言相劝,相信他会改的。”
冷岳听了,瞧着蓝芊吟笑得莫测高深: “‘好言相劝’这件事,就得麻烦蓝姑娘了。”
“我?”蓝芊吟伸出纤纤玉指比了比自己,眼睑一垂,禁不住脸红, “我哪有那种本事?”
“怎么没有?”冷岳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再了解霏逸不过了,他从不会为了任何目的而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所以,他要不是喜欢你,怎么会答应留在碧水堂?”
“这……”见冷岳说得那么有把握,蓝芊吟自己却还是十分怀疑。说真的,她实在不敢确定自己在冷霏逸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就怕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唉!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当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