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名为利为剑为势,就是不为银虹之女!
不为银虹之女!
“啊!”织雪失声讶喊,原来他早就看出她是女儿身,爹先前就有言银虹一族只剩下寒家三口,而她却骗他,难怪他会生气,哎呀!为什么她偏偏是银虹之女呢?这下可麻烦了,这误会要怎么澄清?
“雪儿,仇烈霄不是平凡人,他有他的际遇,跟在他身边只怕会吃苦,听爹的劝……”
“爹!”织雪淡淡而谈,“女儿并非奢求什么,更不敢想什么成家,女儿只是希望替他分担些心事,仅此而已!”
这还叫而已?整颗心都在他身上了还说没什么?寒士里真不知该笑还是哭,她这话摆明了非他不嫁嘛!真搞不懂他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没头没脑地跟着妻子吧女儿送到他眼前让他嫌弃,这世上还有天理吗?他女儿可是才貌双全,家世清白,打着灯笼也没得找的,那仇烈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的,不想不气,越想越怄,这面子不讨回来怎成?
唉,反正女儿打定主意“就是他”了,他还能说什么?
“我就不信,凭我寒士里的女儿打动不了一个塞外来的臭小子,雪儿你可得给咱们寒家争气,把他的魂给勾回来,爹豁出去了,就算玩阴的我也要他当我的女婿!”
“爹!你说到哪去了啦!”织雪二话不说便红了双颊,心里也是纳闷为何正气严肃的爹一有什么特别的事,说起话就疯疯癫癫的。
“你爹他是想通了。”寒夫人笑着拭去女儿残留的泪痕,“仇烈霄非池中之物,有这么杰出的女婿他当然乐意啊!”
“娘,怎么您也……”
“有女婿总必没女婿好。”寒士里哼了又哼,“女儿就动这么一次心,不配合着点说不定真得穿男装过一辈子,我可不要让女儿埋怨一辈子。”
“爹!”寒织雪羞窘的娇态,顾盼之姿娉婷柔媚,浑然不造作,真个能迷倒天下男子。
“还是穿回女装好,脾气跟着收敛多了。”寒士里朗笑,有女才貌如仙的确是件得意事。
“好了,雪儿难得换回女装,你就别激她了,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他的事才对啊!”
说来说去,仇烈霄才是棘手的问题。
寒士里没了声音,因为他也捉不住仇烈霄的心思,怎能想得出应付之策?怪只怪仇烈霄异于常人,这老江湖也无用武之地,尽管阅人无数,他还是没把握。普通人见到美女是恨不得瞄两眼,他却反而生气离去,弄得他们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王者就是有本事搞得人团团转。
但可怕的不是他,而是企图把王者也搞得团团转的女人,哪股至死方休的决心,绝对能开金裂碑!这就是寒家的女人,绝不轻言低头,一旦咬牙认定,管他世俗礼法全闪一边喘去,只要是他们认为对的,就算惊世骇俗她也不在乎。看着女儿仿佛可以为了他和整个世界反抗的神情,寒士里开始同情起仇烈霄。
“爹,你还瞒了什么没告诉我?我要知道一切!”她盯着父亲,强调,“一切!”
大个儿,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第七章
群峭碧摩天,逍遥不计年,拨云寻古道,倚树听流泉,花暖青牛卧,松高白鹤眠,雨来江色暮,独自下寒烟。
这首李白的寻雍尊师隐居,写的是他寻找高人隐士时所见之景,虽然此处没有牛鹤平江,天色也尚未近暮,但这份与世无争的宁静却是一般无二的。
只是,尽管蝉声知了知了地唱,仍抚不平他眉宇间的结,心底的忧。
仇烈霄坐在树上,手撑在身旁,脑中不断想起那日与他坐憩于此的安适自然。他清澄的眼神和早上抚琴时的羞颜交叠,再度汇成了那副令他屏息失神的容颜。
早就知道他的美天下无双,早就知道他时所有男人梦寐所想,早就知道他若恢复女装足以倾城倾国,为何还是被他水盈瞳眸摄去了魂魄?是他那双巧手所奏的曲令他忘了自己,才会对他造成偌大的震撼吗?
他怒,气自己意志不坚,气自己无法阻止对她的倾心,更气的是他们之间的枷锁鸿沟,只为他来日不多,只为她是银虹之女,更为燎天与血魂之斗!
他不该分心的,更不该糊涂地被她所吸引,但说这些都太迟了,他清楚,她已经是他的牵挂,而她也陷进来了。
“这就是你的安排?”他看向天宇苍蓝,广阔无垠里漂游着几许云彩,“这就是你将我带领到碧落镇的因,让我在此失落我的心?我不懂,我欠了你什么,她欠了你什么,赤煞和银虹欠了你什么,为什么要捉弄这么多人,困绕操纵我们的人生,你究竟要我们做什么?你要什么?”
躲也无用,藏也无用,他和她,早在初见的那一眼就许下彼此的缠绵,她对他的好奇,他对她的爱怜,会不会也是早就注定好的过程?
“你何必让织雪也陷进来?我负担不起她的好,我负担不起啊!”闭眼,他屈膝到枝上,以手靠着膝靠着头,状似浅眠,却在沉寂中衍生愁忧的气氛,将周围染上悄悄的无言!
倏忽,蝉声止了,突兀其来的静夹杂着令一个人的呼吸,他恍似没有察觉,依然闭眼如仪。
“对不起。”声音幽幽怨怨地扬起,“织雪惹你生气了。”
就知道他会来这里,站在树下仰瞻着他威严如王的神态,千丝万缕还未理清,谦语就已出口,只是,忍不住心酸,一股委屈涌上眼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没有理他,当她不存在的模样令她心伤,之前想的一大篇计策全荡然无存,连平时犀利的口才也不知趋向,此时完完全全是个得不到心上人注视的女孩,只有哀怨,只有泪意。
咬着唇,她拼命忍住颤抖:“你早膳没吃,中午也没进食,一定饿了!我娘准备了些北方糕饼,还有窝窝头,叫我请你回去,我们要为织雪表妹无意间开罪你的事道歉。”
织雪,原谅我!
“令表妹并没有做错什么,姑娘冰清玉洁,千金娇躯,仇某不敢亵渎,因而离开避嫌,公子勿自责,是仇某失礼。请公子回去转告老爷夫人以及寒姑娘,说仇某歉甚!”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生气。”织雪一口气哽在喉咙,逼得泪珠几乎快要现形见光,为了咽下泪水,她忍得双颊火红,“我知道骗了你是我不应该,可是你有必要急着划清界限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仇某只是受雇于公子的家院,不敢逾越。”
“大个儿,你要气要骂,我都随便你,可是不要摆出这副陌生面孔,我受不了的!”
“公子……”他吞下叹息,“你请回吧!”
“要怎样你才肯抛开枷锁坦率地面对你自己?”
“我只是个低下的武夫,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别过头。
“撒谎,仇烈霄,你是懦夫,你明明知道我是女的,为什么不揭穿我?为什么不大声骂我骗了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分担你的痛苦?为什么宁愿选择自己扛这一切?”声音渐渐转为哽咽,“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
仇烈霄坐在树上,但心情却比翻腾巨浪还杂乱,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想逃,想纵身跃起离开这个有她的地方。但退缩不是他惯为之举,在心上回避闪躲和否认已令他矛盾万分,如置炼狱煎熬,她毫不掩饰的坦白,已清清楚楚地显出了她赤裸裸的感情,他痛苦、挣扎,难以抑制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