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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要出去用膳,叫他们送来好了。”她紧搂住他的颈项不放。

  “可你不是说过外头风雨交加,要人家伙计送来太辛苦了?”不知为何,他突地想笑。

  她在他面前向来都是张牙舞爪的,他说东,她就故意往西,从来不愿称他的心,然而,她现下却忘了自个儿曾经说过的话,可见她是真的相当害怕……

  知晓了她害怕,不知为何他心中有股快意。

  “可是……”她急得跳脚,却见他将她的手拉下,随即快步往外走。“喂!你说要我走路端庄点的,干嘛拉着我走这么快!”

  这个坏人明知道她怕,居然还拉着她直往外走,要是待会儿她被雷给打中了,看他要怎么赔她?

  “偶尔为之,无伤大雅。”他噙着笑,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打起油伞冲进雨中,让书肆里头的伙计都看傻了眼。

  “大少爷笑了……”突然,有一个惊诧的声音传出。

  “可不是?”

  “难怪这一场雨连下了个把月还不停。”

  第五章

  轰隆隆——

  宣典圣自诗经抬眼睇着外头银白闪电交错的天空,敛下长睫彷若正在思忖着什么。

  然才不一会儿的工夫,随即听到外头的长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鬼哭神号声。

  他好整以暇地挑起眉,隐忍着笑意,等着脚步声的主人到来。

  果真如他所料,一抹白色身影窜入他的眸底,不待他反应,那抹影子便往他怀里飞扑而来,瑟缩在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呜呜,雷啁……”纳咨云的双手直往他颈项探去,仿佛非要让两人之间不留一点空隙。这是什么鬼天气!这个月天天飘着烦人的细雨就够教人恼的了,现下居然还有愈下愈烈的趋势,甚至连雷电都参上一脚……呜呜,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咧!

  “这有什么好怕的?”见到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他再也无法忍住笑意,烬管没有笑出声,但却已显露在话语中。

  纳咨云蓦地拾眼瞪着他。“你笑我?”

  这个男人真是没良心,见她伯得要死,不安慰她就算了, 居然还泯灭良心地笑她……他读的到底是哪门子的礼,怎会这么没人性?

  “我只是不懂你在怕什么。”他扬起眉,收敛笑意。

  不就是闪电和打雷,有什么好怕的?况且她人都已经在屋子里头了,难不成闪电还会拐弯进来吗?

  “就是怕啊!”她是真的很怕、很怕。

  “为什么伯?”他只手托腮,睇着她蜷缩在他怀里的身子。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她怕闪电和雷声,他有种莫名的快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无助地偎在他怀里时,他竟感到难以言喻的愉悦。

  这是他此生头一回有这种难以遏止又难以理解的感受。

  “那是因为……啊!”突地听见雷声,她忙又更躲进他怀里,身子颤抖个不停。

  见状,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说啊。”

  纳咨云颤巍巍地睐着他握着她的手,一股暖意流过心头,“我记得很久以前,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也是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外头狂风四起,闪电狂劈,雷声震耳,然后……那时候我还不怕闪电,甚至觉得泼墨似的天际划过几道银白色的闪电,倒还挺漂亮的……”

  说到此,外头的雷声又隆隆作响,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然后呢?”他饮服瞅着她苍白的粉脸,不禁蹙紧了眉。

  虽说见她害怕,他心底是有几分快意,可见她苍白了脸,彷若受了极大的惊吓,他却觉得……不舍。

  不舍?这两个字掠过心头,让他的眉头不禁又深镇了几分。

  他对她不舍?

  宣典圣来不及细思,又听她吞了吞口水,细声道:“我家有个下人就在大厅前头教落雷给击中……刹那间,一股焦炭味扑鼻而来,我抬眼一瞧,就见他快成了黑炭,浑身-上下都爆开了,而闪电还是不曾间断,像是在找下一个人,我……”

  说到这儿,感觉她颤抖得彷若连魂魄都快要抖掉了,他忙伸出双手圈住她,将她微凉的身子全然纳进他温热的怀里,

  “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光是教她说这一段话,她都觉得眼泪快掉下来了。

  可是,他今儿个不是才戏弄过她,怎么现下又对她这么奸?

  “不怕,你在屋子里,打不着你身上。”他像哄小孩般地轻拍着她的背,感觉她依旧抖个不停,双手不自觉地将她搂得更紧。

  “可是你是个坏蛋,知道我怕,今儿个晌午硬是拖着我上酒楼。”难得他这般温柔,她索性赖在他怀里撒娇。“你就不知道那感觉有多恐怖,每见到一道闪电,我的脚底就冷了上来;听到雷声,我的心就像是快要窜出胸口……”

  “我要是知道你那么怕,就不会硬带你上酒楼用膳了。”他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原先在洒楼时,见她脸色发白,他还以为是天候较凉的关系,谁知她是真的怕得紧。就怪他为了报仇,做了件傻事……亏他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竟在这当头做出于礼不容的事,真是罪过。

  “是吗?”她舒服地靠在他肩头,娇呐道:“我倒觉得你是故意吓我的,见我慌了,你心里得意得很。”

  这绝对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真有此事。

  不过,话说回来,他现下怎会待她如此好?她这样赖着他,他也不把她推开,甚至还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算了,哄小孩也罢,她觉得这样挺舒服的,彷若他有力的大手真能把她心里的恐惧都给拍掉似的。

  “胡说。”他淡道,但却心虚得很。

  这是怎么着?为何一面对她,他就觉得心虚?

  “要不,你看着我的眼说。”她突地从他腿上微坐直身子,潋泼水眸硬是对上了他。

  霎时,四日相接,宣典圣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直盯着,彷若要瞧进他的心里,彷若要瞧见他的心虚,彷若……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事,也要教她给看穿了。

  “哎呀!”突地,纳咨云被推倒在地。

  她不敢置信地揉着发疼的臀,含怨带怒地瞪着他。“你心虚了,是不?”居然这么狠心,原来他方才的温柔都是骗人的。

  “你回房吧!”他站直身子,走到一旁,瞧也不瞧她一眼。

  “我不要,从房里跑到这儿来,我可是鼓起十足的勇气,现下你居然要我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她气得直跺脚。“再者,我们是夫妻,岂有老是分房之理?”

  打从成亲至今,他只有洞房花烛夜与她同房,之后他便一直待在书房里,这像什么话?

  况且,她现下怕得很,他陪她一下又何妨?

  “自古以来,夫妻便是分房就寝,岂能朝朝暮暮相处?”宣典圣依旧不正眼瞧她。

  “但女诫里头也捉到了:夫妇之好,终生不离。”

  “然,上头也提到:房室周旋,遂生媒黩。蝶黩既生,语言过矣。语言既过,纵态必作。纵态既作,则侮夫之心生矣, 此由于不知止足者也。”他回过身淡睇她一眼。“你读了女诫,却始终不知其义,读了又有何用?”

  见他又走回桌前,她恼火地站起身,正打算要同他好好理论,然而外头又传来一阵雷响,吓得她连忙往他怀里钻,连要发火也忘了。

  “你!”

  “人家怕嘛!”感觉他好似又要推开她,她忙使出浑身解数紧抓住他不放,柔软的身子紧贴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半点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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