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等到颜云飞一死,浅娘就一点也不重要了。届时,他要让她生、让她死,颜云飞哪里还管得著!
“你果然够小人!”眼见小琼把匕首抵上浅娘的咽喉,颜云飞的、心下便开始急了。
和这些人打交道,说的不是道理、买卖的不是金钱,而是必须用点头脑,动些手脚,否则在他们卑鄙的行为之下,谁都只能任他们予取予求。
所以颜云飞当然是有备而来!
“临死前,能让我跟她说几句话吗?”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哼,她又不是柳家那位娇滴滴的千金,怎麽?颜云飞,你也有意坐享齐人之福吗?”西门放低俗地讪笑,说道:“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准许你同她说个两句吧!”
观望由柳宅至此的方向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西门放才给浅娘松了口、解了绑。不过,他还是谨慎地隔开颜云飞和她之间的距离。
“颜公子,是我拖累你与蝶苏了。”一得以开口说话,浅娘马上就不住地对他表示抱歉之意。
她是个没用的人,身边的人为了她,总是过得这麽辛苦,如今颜云飞甚至得因为她而赔上一条命!
叫她怎麽不恨死自己呢!?
“他们本来就是针对我而来,害你受累,我才著实感到过意不去。”颜云飞面对著她,有几丝阴谋意味地问:“这些都不要紧了。浅娘,瀚阿待你一片痴心,如果大难不死,你愿意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机会娶你为妻吗?”
“我……”浅娘的声音哽咽了。
“愿意吗?”
“感谢颜公子美意,浅娘……明白了。”
这麽说,她是答应了?颜云飞还想要更加确定,正待再问话的时候,西门放的长剑已不耐地直架上他的项上人头--“说够了?为了别人的女人卖命,颜云飞,真有你的!”
“西门放,这你无须理解,要我的命,尽管来取吧!”颜云飞的笑容危险且深冷,站在高壮的西门放面前,他精瘦的身躯反倒更迸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
“我是要慢慢折磨你,以报当日在山崖下的仇恨,还是一刀解决你呢?”绕著他打转,西门放还沾沾自喜著,殊不知自己已死到临头。
“随你高兴。”站著不动,颜云飞面无表情地盯著他。
“你说呢?”西门放恶意地转头问浅娘。
只见浅娘的眼眶里滑下两行清泪,哀哀的别开脸。
柳蝶苏是她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人,而颜云飞是她的幸福,可是,眼睁睁看著他将因她而死,她却无力挽救……
“没有意见?”他们都必须屈从於他,这个认知让西门放骄傲得还不想这麽怏结束乐趣!“小琼?”
“快动手吧你!”到底是当地人,小琼的心地可就没有西门放那麽硬,她只想赶快了断这件事,和她深爱的男人远走高飞。
“无趣!”她光会坏他的兴致!被小琼这麽一催促,西门放也不得不下手了。“颜云飞,纳命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西门放的剑锋只差一寸就刺进他,颜云飞却像表演幻术似的,迅速移动脚步,在西门放猝不及防的片刻,给他的背部重重一击。
小琼见状,连忙把浅娘勒紧,口中大喝:“颜云飞,你再动一下,她就没命了!”
不过,她也只能说到这里了。因为有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崇胜寺顶俯冲而下,一出手便把小琼打倒在地,救回浅娘。
是雷!
“你们……”西门放吐出一口浊血,不可置信地望著颜云飞,以及纷纷到来的其他人。
继雷之後,瀚阿、兰桂、柳蝶苏也一个接一个自寺庙里走出。
“你还好吗?”密密实实地把浅娘抱在怀中,瀚阿的心这才踏实。
西门放绝对意料不到,他想使诈,却被他们反将一军。
“我们昨晚就潜进寺里,等著你来自投罗网,西门放,现在该死的人是你了!”见到浅娘狼狈的模样,柳蝶苏气愤得对他又踢又踹。
西门放吃痛的频频後退,缩著身体不断哀叫。
颜云飞的那一掌,打得他气血翻腾,只差没有晕过去,柳蝶苏的一阵踢打无疑是雪上加霜,令他全然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西门放!”小琼连滚带爬地来到他身边,小脸上有著深深的恐惧。
这下子死定了!颜云飞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滚开!”西门放倚著剑身勉强站起来,忽然仰天长笑:“颜云飞,你真以为你那麽聪明?!看看她的手掌吧!我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毒,没有我的解药,她也休想活得成!”
瀚阿急急摊开浅娘的手掌——果然,她的手掌已乌黑一片,并且延伸到手臂处了。
“解药呢?”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瀚阿怒目圆睁地对他咆哮。
“哈哈,你们放过我,她自然就活得成。”
“你这小人!”连温婉的兰桂都忍不住唾弃他。
“你们怎麽说都成,总之最後的胜利者还是我!”说完,他就要大摇大摆地离开。
“你不能走。”雷制住他,说:“他这人生性狡诈,放他走只会引来更多祸害,为了云飞,你们休怪我无情!”
在众人还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之前,雷已掐住西门放的死穴,使劲送他归天了。
“住手!”颜云飞阻挡不及,只能看著西门放双眼暴突,软软地倒下。
“你怎麽可以这麽做?他死了,那谁来解浅娘的毒?该死的!”柳蝶苏疯狂地扑上雷,也不管会不会弄伤自己,对著他又是一阵踢打。
“蝶苏!”颜云飞拉开他,看著雷的眼神里有著浓厚的悲哀与不谅解。
为了保护他的安全,除掉西门放的确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可雷就真的只在乎他一人,甚至不惜泯灭人性,把最後一丝仁慈都给扼杀掉?
颜云飞从没想过,师父的遗命居然会让他变成这麽可怕的人!
“你知不知道他下了什麽毒?”瀚阿对雷的举动纵使感到万分痛心,可是浅娘如今命在旦夕,他现在只想知道怎麽解开她身上的毒,其他的恩怨可留待以後再算。
被指明回答的小琼,一摇头,泪就掉了一大串。
“我根本不知道他对她下了毒……”西门放已死,他们也会杀她?小琼浑身颤抖得一如秋风中的落叶。
“雷!你这大浑蛋!”
“把小琼移送官办,我们先回去再说。”柳蝶苏对雷依旧不停叫骂,颜云飞制止住她过於激烈的挣扎,凝重地说。
瀚阿於是默默抱起意识已不甚清楚的浅娘,向来粗犷而爱笑的脸上,只剩下心碎的痕迹……
兰桂看著他痛苦得流下男儿泪,心里更清楚——无论她多麽努力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讨他的欢心,这个男人却永远不会属於她。
瀚阿的心,没有一丝保留地,完全交付给同一个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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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远处稀稀落落的炊烟清楚可见,然而在柳宅中,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张罗晚膳。
浅娘体内的毒渐形扩散,瀚阿请来的大夫皆无功而返,他们几人只能坐困愁城,眼看著她的生命力一点一滴流失,却无计可施。
“换我来照顾她。”柳蝶苏走到床沿,摇摇瀚阿僵直的身体,想让他去歇会儿。
可是瀚阿坚持不走,捧著浅娘的手贴著自己的脸,头也不抬地说:“别管我,我还挺得住。”
她是他唯一的眷恋,如果她走了,瀚阿真的不晓得自己还活不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