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总算大白,也还了杜泊怀的清白。
可是段安榕并没有因此与他联络。两人除了曾在警局因笔录擦身而过以外,没有任何交谈,也没有打过照面,好像回到了两个月前,不曾有过交集的那个时候。
“你没有再跟杜大哥联系吗?”段安樵曾这样问过段安榕。
段安榕笑了笑,摇头。
“不是已经知道肇事者不是他了,为什么不跟人家联络?”
见段安榕笑而不答,段安樵擅自替她想了答案,“因为不好意思?”
她若有似无的点点头。
“你应该还喜欢他吧?不想趁这个机会跟他复合吗?”
微皱了眉心,她仍是摇头。
“为什么?”
“不应该。”
“不应该?”段安憔不懂。“这是机会耶,要知道那种会对陌生人付出关心跟体贴的人很少了。”
“所以才不应该。”
“你会失去他的。”
“应该的。”
他姊真是超级麻烦,什么应该、不应该,听得人一头雾水。
也许应该从他这边起头。坐着轮椅走到公共电话前,投下钱币,才按下第一个数字键,他的手停了。
的确是不应该。他叹口气放下话筒。
他们凭什么在论定对方是凶手后,又反过来要求将一切错误的指责忘掉,回复以往?
失去他,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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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酒店人口,段安榕照例总会停下脚步犹疑。
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今天的她一定要放得开,可是每一次她还是临阵脱逃了。
昨天业绩结算,她的成绩惨不忍睹。
团体组冠军宝座拱手让人,荞荞气得跳脚,扬言要把她踢出去。
“你的薪水连利息都付不出来!”钱庄的人打电话来,恶狠狠的告诉她这句话,并声明:“你再不觉悟,就直接把你卖去当妓女!”
负债累积速度快得已让她难以负荷,如果她再不觉悟,别说答应要买给段安樵的车了,连债款也解决不了。
就是今天了!
段安榕深吸一口气,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大踏步走进去。
一走进酒店.段安榕就发现每个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太对劲
她不会已经被开除了吧?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人更衣间换衣服。
“你还要来上班吗?”刚换好衣服的蓓蓓好奇的问。
不会吧?难道恶梦成真?
段安榕脸色微变,“我当然要来上班。”
“可是荞荞姊说你不用来了啊!”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留下来。”
“怪人!”蓓蓓不再理她,转身走出更衣室。
换掉身上的轻便服装,段安榕扣着扣子的手难以遏止的微颤。
她只有这条路可走,她不能放弃,怎么也不能放弃。
上好妆,走出更衣室的她正巧与荞荞相遇。
“荞荞姊,我……”
“你来了?”荞荞的脸色平常,声音清冷,“刚好,你的金主在找你,八号桌。”
“金主?谁?”
“不要装傻,我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你清纯可人。”荞荞的语气透着酸。
纳闷的段安榕识趣的走开。今天的荞荞火气似乎还是挺大的,应该是受不了她了,所以她还是努力的把业绩给做好,千千万万别真的给踢出去才好。
还未走到八号桌,背对着她的熟悉身影让她胸口一窒,差点拿不稳手上的酒杯。
“你好……”她拉开僵硬的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杜泊怀朝她点点头,“请坐。”
“谢谢。”她依然离他老远。
明知她应该贴近客人,可是他不是一般喝酒玩乐的客人,段安榕怎么也没那个勇气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你看起来气色不坏。”
“托你的福。”她的手再抖下去,手上那瓶红酒必定会泼洒出来,她只得将它摆在桌面,这样一来,空空的双手就显得有些无措了。
杜泊怀看了她好一会儿,“你就打算这样下去?”
她纳闷的看着他。
“好歹,你也该给我句道歉”
“呃……对,”幽暗的灯光下,段安榕的脸因为赧然而微红,“很抱歉,我曾经那样误会你。”顿了顿,她又再加强语气道:“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我以为你会打电话给我。”不管之前误会多深,在真相大白之后,她应该主动跟他联络才对。
“我……真的很抱歉。”除了道歉,段安榕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为自此以后,他们就是两条平行线了,再也不会有任伺交集,但他今晚的出现出乎她意料之外,让她虽惊但没有任何喜悦。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沉沉的歉意让她抬不起头来直视他的双眼。
“雪莉说她想去看安樵,她很关心他的状况。”
“真的吗?”闻言,段安榕更是羞愧的难以自容,“谢谢,安樵一定会很高兴。”
“你呢?高兴吗?”
“我?我当然很高兴,谢谢你们还这么关心安樵。”
“安榕。”
“是。”
“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拿钱?如果撞伤安樵的人是我,你更该理直气壮的跟我求偿才对。”怎么想都没道理,她在断定他是肇事者后,竞是只字不提,即使是最窘迫的时候。
段安榕心一跳.头垂得更低了。
“你宁愿到酒家上班,也不愿意把我是肇事者的事给说出来?”
“我不想破坏你在安樵心中的形象。”好小好小的声音,如蚊鸣。
“明知道我撞伤安樵,但你还是跟我上床、为什么?”
段安榕局促不安的绞着手。别再说下去了,她真的快无地自容了。
她觉得当时的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被情爱牵着鼻子走,站不稳立场,理不清方向,到后来,每个人都被她重重的伤了。
“如果是一般情况,我会以为你是为钱。”
段安榕霍地抬头,“不……”一道黑影欺来,堵住了她的嘴。
段安榕瞪大眼望着吻了她的杜泊怀。
“但其实你是爱惨了我,对吧!”那重逢以来一直是板着的俊脸,拉开了恶作剧得逞后的微笑。
她呆了呆,承认,“当时不应该那样。”
“但现在是应该的。”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原谅她了吗?
“我们走吧!”他伸手拉起仍一脸错愕的段安榕。
他已经难以忍受这里污秽的空气、微弱的光线.和周围越来越大声的调笑声。
“我在上班……”让他知道她正从事陪酒的工作,好丢脸!
“你的债务我已经全部帮你还清了。”
“为什么?”她大吃一惊。
“为什么要问为什么?”他皱眉,“难道你真的以为我该忍受你待在风月场所?”
“你不需要这样做。”
她似乎很不喜欢无端接受别人的好意是吧?
“你现在的债主是我了,所以我要你离开这里,你没有理由说不。”
段安榕想了下,点头。“等我一下。”
穿上自己的衣服,走出酒店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自在包围住了她,她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自段安樵出车祸以来,她第一次可以感觉到这么的悠适。
走在他的身边,段安榕心里有些忐忑。
她没有任何把握断定他是否还对她有感情存在,她也不敢奢求,只希望这条并肩而行的路不要那么快就结束。
“你好像没有坐过我的车?”
她点点头。
“不过我今天没有开车来。”他低头对她微笑,手握住她的,“想不想边散步,边聊聊天?”
他听到她心里的声音了吗?瞧了被他温暖的大手包围的小手一眼,她害羞的点了点头。
拉过她的手抱住他的后腰,他揽着她纤瘦却承载了许多压力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