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你的佣金不便宜。」她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随口应道。
「我可以分文不收,只能让我看到你最新的画,还有优先购买权就好了。」他急切的表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觉得他话中有话,既然他懂她的画,是不是也会懂画画的人……
「你别怕我,不信的话,你可以问这里的员工,他们可以保证我的人格。」她的表情泄漏了一切,他赶紧澄清。
这男人好可怕,他知道她的不安,清楚感受到两人间一股似有若无的张力……
她勉强一扯嘴角,配合地道:「说不定你付给他们的工资里,包括了替你担保人格。」
他幽默的一笑,摊摊手。「这是我的商业机密,居然被你发现了。」
听他这么说,她的心略略放松。「我得走了。」
「好,我送你一程。」
怕逼太紧,让她在两人间筑上一道藩篱,他不再留她,只是陪她走到停车的地方。
台北的夜晚正喧腾热闹着,霓虹灯兀自闪烁,两人却沉默着。
到了停车场,为她打开车门,他低低的说:「你别躲我。」声音里有祈求,也有害怕,怕她拒绝,头也不回的离开,自此不再见他。
她的手暗暗揑紧了,但脸上仍是一道清雅的笑。「难得有人爱画,又和我聊得来,我为什么要躲你?」
他的黑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久久,才见他似乎放心的舒了口气。
「那好极了,下周三有个展览会,你的作品也有展览,要去吗?」
看穿她的犹豫,他紧接着说:「你不想知道别人对你画作的评价?」
这邀请对她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她迟疑了。
「嗨,别苦着脸嘛!前两年我还当选过十大最受欢迎的男人呢!」他故作哀怨的说。
「谁评鉴的?」她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我的员工。」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噗哧一笑,盈盈眼波如湖光般潋滥,却不知她的美丽,让他的心陷入更加无法自拔的境地。
第四章
夜里,行云睡得正熟,卧室的门无声的打开了,一个颀长身影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蹲在床边,他的手指轻轻画着她的脸颊,看来她睡得很沉哪!每晚,他回来后,总会静静的来看看她纯真的睡脸。
十几年了,他怎么都看不厌她,他熟悉她每一寸身体,精确的知道她每种表情,即使到现在,他还是常会像这样看着她看到呆了。
可笑吧!对向来严肃沉默的他来说:心里竟对自己的妻子有如此深的眷恋、如此深的爱慕。
睡梦中的她甜甜的一笑,嘴角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她作了什么好梦?梦中有他吗?还是梦见她离开他,拥有自由的生活?
不能忍受她独享一个美梦,不愿意自己回到孤单的大床上,他悄悄钻进薄被里,分享着她的体温,而她只是翻个身,兀自沉睡着。
她睡得正香,他却带着恶意的打扰她,大手伸进她丝质的睡衣里,熟稔的抚弄着她胸前的柔软,她呻吟一声,拒绝他打扰了她的美梦,扭动着身体试图躲开。
他的眼眸一暗,叹身向前,固执的轻吻她的肩和颈,一手则抚着她细滑的肌肤。
「唔……」她闻到他熟悉的气息。「以敬?」
「还有别人吗?」
她仍睡得迷迷糊糊,没察觉到他话里淡淡的醋意,只是诚实的说:「没有啊!只有你。」
他心里一松,近日的烦躁也顿时一扫而空。
「行云……我想要你。」他埋在她的颈边,手指熟悉的挑逗着她,看到她睡颜的那一刻,情欲就已高涨。
他看不腻她的脸,要不够她的人,连他都惊讶于自己对她永不餍足的贪心心态。
「我好困。」像撒娇又像埋怨,她终于半睁开眼。
睡梦中的她慵懒又可爱,在黑暗的掩蔽下,听着她呢喃的声音,感受她很简单也很诚实的反应。
他轻咬她的耳朵,她低笑着缩了一下,他一脚横过来,半个身体压着她,像个老练的情人,挑逗着她身体的敏感地带。
「你老是这样……」她咕哝了一声,意识渐渐清醒。「我好累喔!可不可以不要动?」
「不行!」他霸道的拒绝,唇重重的压了下来,刻意挑逗她。
她呻吟一声,浑身的知觉苏醒了过来,欲望也被他点燃。
谁想得到平常冷静严肃的丈夫,在床上是个热情的情人,大白天里,他们没有拥抱亲吻过,但夜里的他是迥然不同的,有时候她不禁怀疑,是不是灯光一暗下来后,她丈夫就变身了。
「我真的不想动,我要躺着……」她再次娇懒的抗议。
「好,你可以先躺着。」他叹息一声,感受到两人赤裸的肌肤相贴。
「我要一直躺着啦……」
她的要求被他的唇完全接收了,她咕哝一声,懒洋洋的享受着他的亲昵,身体任由他摆布。
黑暗中,激情的喘息后,空气中飘散着旖旎亲密的气味。
「你说话不算话。」她趴在丈夫的胸口上抱怨,声音仍带着睡意。
「是你要求变换姿势的,我只是配合你。」他轻笑。
她半撑起眼皮,半嗔半怨的嘟嘴睨了他一眼。
他手指抚弄着她的长发,她有一头又黑又亮富有光泽的发丝,当她的黑发覆在两人身上时,总有一种诱人的妩媚风情,衬着她细致的脸蛋,半眯着眼看他时,他就对她感到一种好深、好强烈渴望。
「行云……」以敬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总是自制有礼,但又带着些许冷淡,然而在此时听来,沙哑低沉,别有一种性感的男性魅力。
「嗯?」
「明天我会晚点回来。」抚着她黑发的手指不曾停过。
「嗯!」眼皮越来越重了。「你不要太累了。」
「嗯!」他应了一声。「行云……」
「嗯?」她往他怀里缩了一下,他会意的为她拉好棉被。
「我……」温柔情话梗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唔……我腰酸。」她软软的乞求,带着鼻音和平常所没有的爱娇语气。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腰上,有规律的按摩着,温热而适度的力道,让她舒服的蜷缩起脚趾,发出猫咪似的声音。
「好舒服……」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的反应,但随即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蓦地一沉。
「你……」他一咬牙,终于问出口,「你……爱我吗?」
他也是一个最世俗的丈夫,一个最平凡的男人,想听见自己的女人对他说些动人心弦的情话。
她听不清他的声音,只是抓了一下他的手,抗议他没有继续按摩。
他又用手掌压着她的腰轻按揉揑,被她这么一打断,原本要问的话也没再问一次了。
「行云……」
今晚的以敬好多话啊!她努力的将眼睛撑开一条缝。「什么?」
「你……你想……离婚吗?」他屏着呼吸等待她的回应。
真的好累、好想睡喔!要不是以敬还掐着她的手臂,她早已进入梦乡了!咕哝一声,她根本困得听不清他那串模糊的话意。
「行云?」他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唉,他说了什么呢?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听一次了,只得--
「嗯!」她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后,就沉沉睡去了。
方以敬的身体一僵,感觉到心里正汩汩淌着痛苦的血,痛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久久,他轻巧的挪开她的身体,为她盖好棉被。
他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着烟和打火机。
啪一声,黑暗中,一个红色烟头燃起,他重重的吸了一口。他已戒烟好一阵子了,只是在今夜,他需要一点东西,一点可以让他稍稍麻醉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