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传来清晰的声音,随即镜头转到美国太空总署的画面,然后是参与这计画的人的发言。
行云走进房里,看到以敬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这段报导。她静静的走到他身边,他没挪开投注在萤幕上的视线,只是自然的拉她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看着太空中瑰丽奇诡的景象,听着复杂难懂的专有名词,行云懒懒的倚在他的肩头上。
直到看完这段报导后,以敬关了电视,拍拍身边的妻子,见她一副慵懒的样子,他横抱起她,她也自然的搂住他的脖子,让他把自己安置在被窝里。
夫妻关系改变,他们相处得越来越好,十几年的默契为两人加温,多年的夫妻生活此刻更胜新婚时的甜蜜。
「你会不会后悔?」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是问他会不会后悔离开太空科学研究,会不会遗憾只能看着新闻报导,却没有参与其中。
「不会。」
「为什么?」
「人的一生中,总要有所取舍,不可能一个人占尽了全部的便宜,对这个选择,我不后悔。」他坚定的说。
她咕哝一声。「你不可惜,我都替你可惜。」
他听到妻子的低语,只是平静的道:「你知道科学最难解的谜是什么吗?」
「唔……宇宙的起源、恐龙的灭绝……金字塔的秘密、有没有外层空间的生物、飞碟……」
「都不是。」他笑着摇头。「是生命的诞生。」
呃……她狐疑的盯着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科学再进步,也创造不了生命,当年,看着书纬出生时,我就有这种感动,而且,科学创造便利,却不能创造幸福,对这一切,我很满足,况且,知道自己还有经商的才能,不好好利用,未免可惜了。」
很好,他居然无意间导到了这个正题上,她正愁不知该怎么开口呢!她深吸口气,看着已经平躺在床上的丈夫。
「以敬,你会不会遗憾只有书纬一个儿子?」
「不会。」他实事求是的道:「我不想再让你受一次生产的罪,一个儿子就够了。」
所以,以敬准备把一个儿子训练得可当三个用,行云不免同情他那苦命的儿子。
她小心翼翼的问:「你想看到家里有小孩吗?」
他失笑。「等书纬有孩子还久得很,他才十二岁,还得等好几年。」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的感慨,老公太过实际,缺乏想象力,这对老婆来讲真的是一件伥辛苦的事情啊!
「那你……希望再当一次父亲吗?」
他骇然,错愕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的答案。「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我随便讲讲的。」她咕哝了一声。「真是死脑筋。」
他仍在为她的异想天开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已经有个儿子了,而且你已经结扎了。」
方以敬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了。「快睡吧!明天我还有事要忙。」
她的嘴角慢慢地勾勒起一抹笑,她贴在他耳边轻语。「明天休息一天吧!不能上班,要陪我喔!」
他咕哝一声,模糊的应着。
「明天要做的事很多,首先,你得陪我去爸妈的坟前一趟,我有些话想和他们说;接着去看看婆婆,你好一段时间没回去了,她老人家一直念着你;然后陪我去逛逛商场,不管你多不愿意,也得陪我去买些东西;之后再和我去一趟医院,那个医生很怕你呢!」
他埋在她的颈边,又轻应了一声,手习惯性的为她拉一下棉被,她喜欢棉被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的感觉。
她知道他已经接近沉睡边缘了,她清清嗓子开口,「对了,以敬,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小事。」
「唔……」他的意识已是一片模糊。
「我怀孕了,你要再当一次爸爸了。」她淡淡的宣告。
「……」
「好了,晚安。」她闭上眼睛也准备要进入梦乡了。
「什么?!」
突然,方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在这夜深人静时分,听起来着实吓人。
行云被这叫声惊跳了起来,差点跌到床下,只见方以敬整个人跃起,双眼暴突,口微张,四肢僵硬,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行云猛拍着胸口,也被以敬的反应吓呆了,过了几秒后,看以敬仍僵硬的立在床边,她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而这一笑就笑得不可收拾。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开门,快开门。」门外是书纬的大叫。
三更半夜的,向来冷静自持的父亲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声,让他吓了一大跳。
行云仍在笑,笑得快直不起腰了,她边笑边去开门让书纬进来。
书纬一进门,看到笑得花枝乱颤的母亲,还有仍是怔愕着的父亲时,这才了然。
他打量了一下父亲,嘴角也弯了起来。「我说过,你讲的时候我也要在场的嘛!」
「你现在不也看到了。」
书纬抿唇低笑,以敬权威的父亲形象在此时消失殆尽。「很有趣,应该拍下来的。」
「他清醒后不会饶了你的。」行云推他出房门。「别看戏了,你快去睡吧!」
打发完书纬,她轻拍一下以敬的脸。「哈罗!」
他迟疑的、不肯定的开口。「你……你……刚……刚刚……说……说……说什……什么?」
她莞尔一笑。「我怀孕了,你要再当一次爸爸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她甚至能听到他颈关节咯咯的声音。
「真……真……真的?」
他一定不知道他结巴了吧!她忍着笑,无比庄重的说:「真的。」
「多……多久……了?」
「两个月了。」
「怎……怎么……会……」
「医生说,就算是科学,也会有意外。」比起他的结巴,她流利多了。
他仍在发呆,她双手交迭坐好,含笑看着他的反应。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仍有一种作梦似的神情。
「是那个帮你剖腹做结扎的医生?」
她点头,他总算说话流利些了,但她会很怀念刚刚那个结巴的以敬。
他呆呆的看着她,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抱着她的腰,将耳朵贴着她的腹部,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久久,他说话了。「我明天要去看看他。」
「那个医生很怕你,我听到他交代护士说要请长假。」她揉着他的头发。「你可别去吓他。」
他埋在她的腰间,声音显得有些模糊。「我要去谢他,还要送他一份大礼,谢谢这个意外。」
「你高兴吗?」
「我很高兴。」他沙哑的道。
她温柔的爬梳着他的发,任他闭着眼紧贴着她的肚子。
「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个顽皮的儿子。」他皱着眉心说。
「是女孩。」她肯定的说。
「有做检查吗?这么快就可以知道性别了?」
她摇头。「没做检查,但我知道是女孩。」女人的直觉通常都是很强的。
「女儿好,我想要个女儿。」他满足的一叹。
久久,他轻轻的说出。「谢谢你。」
「雅各,你爱拉结吗?」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见他一脸惊讶,她才老实的说:「那天我听到你和劲江的谈话,他说我爸是拉班,那……我自然是拉结了。你爱拉结吗?」
他瞪着她。「你明明知道的。」
「那你可要付出很高的代价。」她仰高头,假装骄傲的说。
「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她笑着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项间,感受他的温暖。
「果然是父女,你们都掐住我的弱点了。」他叹息。「你问的话和你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