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正轩呢?他对你又是什么意义?”
荭嫔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原本是她来找沈翎想理清楚的答案,但面对她的质问,却害帕得连探究都不敢。
“你还想自欺欺人下去多久?”
沈翎沉痛的质问,“我一直相信你说的话--你跟初正轩只有兄妹之倩,才会盲目的看不出来你们之间的情债跟真正的兄妹之情是不一样的。怪不得每次我央求你试探初正轩对我是否有好感,请你制造机会让我们相处,你就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愿意……”
“不是这样的……”荭嫔视线迷茫,心也茫然。“我试过……但……”
“你根本就知道他爱的人是你,就算你真的试了,也不过是应付我。”
荭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无法否认沈翎的话有多接近事实。可是……或许她在下意识里早就知道初正轩对她的情感,只是不愿面对,却不像沈翎说的,明晓得初正轩爱她,还故意欺骗她。
“你这么说不公平。”荭嫔苦笑,“一开始时,我的确是真心想要帮你,也曾天真的认为只要初正轩爱上你,我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可是……情形完全不是我能掌控的,初正轩他--”
“不要再说了!”沈翎心如刀割,清楚地意识到荭嫔要说的话绝不会是她喜欢听的。“不管你有多少借口,都无法让我原谅你隐瞒结婚的事。”
“沈翎!”
她泪涟涟的乞求她的谅解。
“你嫁给他三年了,不是三天!”
沈翎怨恨的瞪着她,“你有太多机会可以告诉我,翻闷不吭声,表示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你让我从媒体得知这件事,一开始我不愿相信,拼命打电话给你,可是你没开机……”
“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没必要是不开手机的。”
沈翎沉痛地打断她。
“所以我打去给燕欣求证。你知道当我从她口中得到证实,心里有多难受吗?失恋的打击还在其次,被好友出卖的痛苦才最教我难以承受!”
“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不是故意的,伤害了我,还有我哥!”
“沈翊?”
荭嫔表情复杂。
“没错!”
沈翎勉强压抑着一涌而上的怒气,咬牙切齿的回道:“虽然我不赞成哥哥刚才的作为,可是……我同情他!哥哥一直喜欢你……”
“我不知道呀!”
荭嫔为自己辩解。
“你以为以一句我不知道,就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撇清,完全无视于别人的痛苦吗?是,你不知道哥哥喜欢你。是,你不知道隐瞒跟初正轩的婚姻对别人会造成伤害。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就没错、不必负任何责任吗?林荭嫔,你知道自己是全天下最自私可恶的人吗?”
“我不……”她没有要撇清责任,也不是无视于别人的痛苦,她只是……不知道会这样呀!
“最可恨的是,你完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跟你这种人说话是浪费我的时间,请你离开,我永远都不要再看见你了!”
“不……”荭嫔慌张的摇头。
沈翎赶她走?
“我要你滚,你不明白吗?”沈翎恨意汹汹的对她吼道,“我不要再理你了!”
说完,她霍然转过身,带着绝不回头的决绝,挺直着背往厅门口走出。
第八章
“我要你滚,你不明白吗?”
荭嫔明白,当然明白!
可是她太震惊了,没想到被她视为一生挚友的沈翎会要她滚。这个打击令她痛彻心肺,她悲愤得想要大声喊叫来发泄,可是她不能这么做,不能让自己发出一丝绝望的悲号,更不想让沈翊更看不起她。
所以她深深的吸气、呼气,将所有的悲伤压抑至体内深处,她拭干颊上的泪水,捣掉鼻涕,拿出化妆镜检视好仪容,戴上太阳眼镜,拎起提袋,缓缓站起身。
她将背脊挺得极直,专注地想着走路。
脚步要不疾不徐,视线得不偏不倚,每一步都要走得坚定。
然而,透过深蓝色的镜片看世界,周遭的景物显得虚幻而不真实,一个恍神,绝望的悲痛登时千吨万吨地往身上心上压来,教她双腿虚软。
不能跌倒,有人在看她!
荭嫔提醒自己,不久前与沈翎的争吵,声量大到或许已经传遍沈宅了,她不要让仆人看笑话。
咬紧牙根,她撑住自己,几乎没做任何停顿地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一楼。
“荭嫔小姐,我帮你叫好出租车,在门口等待了。”沈宅的仆役长安叔一如以往等在门厅送客,嗓音微微沙哑。
她看向那张自幼就很熟悉的老脸,每一丝的表情线条都有种令人安心下来的力量,洞悉一切的眼神里没有批判,只有温暖的关怀。荭嫔心弦颤动,视线模糊了起来,暖暖酸酸又涩涩的情潮在胸坎间汹涌,今日别后,还能再见到这位慈祥又周到的老人吗?
她艰难的吞咽下卡在喉头的硬块,庆幸墨镜遮住了她红肿的眼睛,勉强自己扯开嘴角,朝他绽出甜美的笑容,低声道:“谢谢你,安叔。”
“荭嫔小姐……”安叔嘴巴蠕了蠕,叹了口气。
“不用送我了。”她很快别开脸,不愿安叔看见她为悲痛压垮的笑容,挪动沉重的双腿走向大门。
黄色的出租车已经在大门外等待,荭嫔在车旁停住脚步,有短暂的片刻她想转过身再看一眼身后那座被她视为第二个家的豪宅,但想到屋里再没有任何人会欢迎她了,只能忍住泪水,举起手握住车门把。
“小姐要去哪?”出租车司机等她坐上车后,有礼的询问。
好像一根针,戳破了郁积在体内满涨的情绪,滚烫的泪水泛出眼眶,再也停不下来,荭嫔连忙低下头掩饰。
她要去哪里?
茫然自问,却是找不到答案。
家是……不能回了,任何人想找她,都会第一个想到她家。
荭嫔不想被任何人找到,她企望落脚到一个不会有人打扰她的地方,尽情地释放她的悲痛。
可哪里是这样的乐土呀?
“小姐?”
在司机的催促下,混乱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荭嫔咽下喉头的哽咽,回答道:“松山机场。”
她侧过脸看向窗外,街景一瞬瞬的倒退,从峻宇雕墙的深宅风景进入栉比鳞次的商店街,浓浓的哀愁和怅惘跟着笼罩心头。
熟悉的街景还有机会复印进她的生命里吗?
是不是也会随着友谊的失去,就此离开她?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她尝到咸湿的滋味,窗外的阳光白花花的闪亮,蓝天白云,好个晴朗的天气,为何她的心情却是阴郁不开?
眼泪什么时候可以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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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气候常常是东边飘雨西边晴,教人难以捉摸。像这会儿阳光闪耀,却下着细雨,丝丝缕缕的如愁绪将人围绕。
正轩按捺下满心的焦灼,俊眉锁着烦忧,倾听从电话线路一端传来的女声。
“荭嫔没找我呀,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在一起还打电话问你干嘛!
他忍下升到舌尖的咒骂,涩声回答,“我去上班时,要她留在这里,可二十分钟前我回来,她并不在。”
“你要她留在那里?”仿佛听见了不可思议的话,线路一端的燕欣声音高八度的喊了起来,“你以为荭嫔会乖乖听你的吗?”
“我……”满嘴的苦涩梗在喉头,正轩自嘲的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