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心情的平静下来,全身感官也变得慵懒起来。
除了海涛声,一切似乎是静寂、无声的,仿佛天地万物就只有她一人般,带给她独特的存在感受。
海,真是个奇妙的地方,是地球生命的起源处,而她来到此,就像回到母亲怀抱中般温暖、舒服,来到此,一些从未静下来思考的事情也开始浮出来。
有多久没让自己去关注其他的事情,甚至是在意朋友、家人?
即使见到了美景,也只匆匆浏览,从未放在心里留意过?
生命中,她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而不自知呢?该责怪是这个社会的步调太快,让她来不及去品味?还是怪自己被冲昏了头,迷失了自己?
然后,一直压抑下去触动的那道门,也缓缓开启了。
她为何而生呢?
冀东玄为何而生呢?
为什么他们会相遇、相恋、结合呢?但为什么又不能快乐呢?
即使回去之后,他真说出她最想听的那个答案——“我要给你幸福的爱情!”
那她就真的会从此幸福快乐、从此无忧吗?
一个承诺,就可以代表今生今世不变吗?
她闭上眼睛,不由地蜷起身子,感觉海水淹没了她,可她并不惊慌,慢慢地再度让自己的身子朝下,但并不沉下,如水母漂一般,载浮载沈的。
在母亲的子宫中应该也是同样的感觉吧!
如果万物会老、会死,缘起就会缘灭,又如何要求人不变呢?在爱情殿堂中,人们企图寻找到不变,可离开了爱情殿堂以外,每个人、每件事都会变。
但她却执著的只要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自己暂时心安、满意的答案吗?
我爱你?!
太傻了!也太痴了!竟是到此刻才领悟,自己有多么的愚蠢呀!
她慢慢张开眼睛,透过蛙镜,竟看到了海底的珊瑚礁。
她愣了愣,哎呀!在她痴想过程中,竟又差点错失了美景。
调皮的,让自己翻转过身来,换个气,然后笑了出来,再吸口气,让自己浮潜,欣赏海底景致,这回全心地乐在其中……直到一双手轻轻拉住了她。
她抬起头,看到希平温柔的面容。“你已经游太远喽!”
她对他笑—笑,然后让他领著她回到了岸边,在离水的刹那,觉得某些东西也留在那海中,她转过头凝看。
“怎么了?”
“没事!”她微微一笑,弯身脱下蛙鞋。
希平看著她,模糊地察觉到她有些不同了,但又说不上原因。
“先到树下坐著休息,你在海里玩了那么久,可能都晒伤了。”看著她泛红的肌肤,他有些担心。
“没关系,我没有多少机会能这样晒伤,就让它狠狠痛那么一次好了。”就像她的情伤。“……不过,我现在真的好快乐!”她揽著他的胳膊,亲密地往前走。“我真的好快乐!”
他宠溺地对她笑笑。“你快乐就好,看到你快乐,我也很高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本以为已熟悉了这个岛,但透过她的眼,他又似乎更加深刻的认识了这个地方,让他有耳目一新之感。
两人说说笑笑,商量著待会儿要去吃什么?重新加入岛民日常的生活圈中。
其实,日子真的可以过得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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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小琉球岛上颇热闹。
希平与蓝翎坐在院子中一边烤肉,一边欣赏顶上皎洁的上弦月。
远方传来鞭炮声和锣鼓声,他俩不约而同抬起头。
“那是?”蓝翎问道。
“可能是里长伯隔壁的要娶媳妇,所以在拜天公。”
“晚上才做呀?”
“嗯!会持续整夜。”
“哇!真的还很传统。”现代化的建筑,却仍保有旧的风俗,或许台湾有许多遗忘的风俗还可以在这边找到。
人情呢?是否也可以保有早期台湾人的热情和淳朴呢?
她动手将肉翻面,并刷上烤肉酱。“你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应该会吧!我并没有想离开这里的念头。”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可以很自在的活。
“这一辈子你都打算这样……一个人活下去?”
“不知道……没想那么远,也不想去想,不提这个了,明天你就要离开,我送你一个东西。”希平从口袋中掏出一只贝壳笛。
“啊!谢谢!”那贝壳上的花纹很美,令她爱不释手,不过她试吹了几下,吹出几个不成调的音。“哎呀!可惜我不会吹。”她有些沮丧地说道。
“没关系,我教你。”他接过后,也没有擦拭便吹了起来,她看著看著,脸莫名红了起来。
那应该不算是“间接接吻”,何况——他是“姊妹”,不是“男人”!
虽不停地这样告诉自己,可却挥不去那份羞窘,其实她并不是将他视为“姊妹”,不过对他的感觉,也不是过去经验曾有过的,一时间也难以定义,只能说,在短时间内,在她的生命中,他已成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如果没有遇到他,与他为伴,此时她一定躲在某处不停地哭泣,自艾自怜的。
想到这,看他的感觉又不同了。
听他吹奏好几首优美动听的乐曲,再搭配海涛声,令人闻之心平气和。
待他停下来,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音乐是不是你自己创作的?”
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掩不住得意的笑道:“我就是知道。”见他仍一脸疑惑的模样,她嘴巴咧得更开。“你自己没有发现吗?那个音乐充满了你的味道。”
“真的?”
“是的……你的音乐就同你的人一样,好贴近人的心。”她柔柔地说道。
孰料,他听到这话,脸竟然红了。“你别笑我了。”
看到这么一个大男人害羞的模样,实在觉得他可爱极了,好想把他带回去当弟弟。
思及此,心念突地一动。
“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两人认识至今,对彼此大半的人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可竟还不知道彼此的生辰。
“二十五岁了。”
“我也是,你几月几日生的?”
“六月六日。”
她不信地睁大眼睛。“国历吗?一九七七年六月六日?”
“嗯!”看到她惊讶的样子,他忍不住笑出来。“有什么不对吗?是不是想到‘六月六日断肠时’这部电影?每次我说出生日时,大家都会这样闹我。”
她看了看他,表情莫测难懂,然后从腰间的包包中掏出身分证给他,他看了之后,不禁睁大眼睛。“我们两人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面对这特殊奇妙的巧合,两人又惊又喜,他们凝进彼此的眼中,一种更亲密的联系感油然而生。
“难怪我对你有一见如故之感。”
“我也是。”这种特殊的亲密感居然会发生在认识不久的人身上,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
他开口轻轻说道:“没想到我们都是双子座的。”
“对呀!每次一说到星座,大家都说我们双子座善变,有双重性格。”
“你有吗?”
她想了一下。“多少有一点吧!有时也觉得自己个性矛盾到了极点。”就像她最厌恶第三者,却还是当了第三者,可以说她是不由自主、情难自禁,或是她个性使然。
他亦无奈一笑。“我好像也是……你听过双子座的传说吗?”
“嗯!”蓝翎仰头看著天上的星星。“听说他们是古希腊时期两位双生兄弟王子变成的,虽说他们是双生子,却是同母异父,一个父亲是平民国王,只是普通的人子,另一个父亲则是偷占他们母亲便宜的宙斯,所以拥有神子身分,是不死之身。在一次猎祭野猪准备贡献给月神的活动中,他们与同样也是双生子的堂兄弟起冲突,结果人子的那一位不幸死亡,神子因此哀伤莫名,遂向宙斯请求,希望能够将自己的一半神命给人子,让他复活,宙斯答应了,并将这两个相亲相爱的兄弟迎至天上,让他们成了双子星,可以永远在一起。”说到这,蓝翎轻轻叹口气。“不知道,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们,是否也是双子星座中的某两颗星星投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