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快去打——一九!”温胤宁慌忙地喊道。
程叔即刻跌跌撞撞地跑进屋内拨电话。
“一定要给你一点教训!\"花颜儿咬牙切齿地低语。继之,她真气一提,便从拽间抛射出两道刺目光束。
已被揍得七晕八素的郑瑞刚,霍地被股莫名的力量抓提到半空,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悬宕于空中时,他连惊惶失措的机会都没有,便又迅速地转起三百六十度的圈圈。接着,在他就要大吐狂吐之际,另一波力量又将他狠狠地甩向远处的高挺树木的粗杆上。
段默让这诡谲至极的景况给弄得瞠目结舌,但,负伤的温馥萱却教他无暇去细究这奇异的景象。
“馥萱……”他欲探看已呈昏厥状态的她。
但,温胤宁酷厉地驱赶他,“不许碰她!\"
“可是……”她血色尽褪的枯萎容颜使他心碎。
“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要是馥萱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要你偿命!\"温胤宁青筋暴现地怒吼道。
段默被巨涛般悲痛淹漫了心房,抡紧的拳头显露着他压抑的忿恨,对郑瑞刚也对自己!
救护车载走所有的人,独剩段默及空气里的哀戚!
听着渐远渐微的鸣笛声,他哀悒地喃语,“馥萱,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别让我遗憾终生。”
他软弱地瘫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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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沙漏仿佛被塞滞了。
手术室外的每个人正承受最艰苦的折磨。
新月高挂。
那扉紧闭的玻璃门依然毫无开启的迹象。
“程叔,我记得你上回帮段默取弹头的时候,并没有耗费这么长的时间,怎么现在馥萱会弄到这样久呢?\"花颜儿忧心忡忡地询问着。这种等待的盲目焦急,真是扰得人心涩难受!
“他们的情况大不相同,段默很幸运地伤口并不很深,所以我还有能力为他取出弹头,可是馥萱恐怕就没有那么乐观了。”程叔神色黯淡地愁叹道。
“怎么会这样呢?\"花颜儿不禁泪眼婆娑了,“她是那么单纯善良,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心烦意乱的温胤宁,愤怒地直捶着墙壁,“为什么?当初我若是不妥协,今天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他额抵着墙面,其冰冷竟教他寒彻肺腑!
花颜儿哽咽地攀抓着他颤抖的臂肘,“胤宁,这一切我也有脱不了干系的责任。”她泪水蓄积过丰地坠落而下。
“胤宁,程叔也错了!\"他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温胤宁的心此刻已摇摇欲坠地似濒临悬崖峭壁,“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再度尝到丧亲的哀绝苦痛,那种失去的滋味真的会撕裂我!\"
囤积悲怆的心灵,一触即发地不可收拾了,他极需倚靠地埋首进花颜儿柔软的颈窝里。
花颜儿引着他缓缓坐了下来。“馥萱吉人天相,她会逢凶化吉、安然无恙的。”她轻轻地环拥他,却强烈感应到他的颤动。
“我好怕历史重演!\"温胤宁湿润的眼眶,掉落两颗沉甸的泪珠。
“不会,不会的。”花颜儿柔声地给予他暖暖的抚慰。
同样经历过温胤宁的伤痛的程叔,不禁在心中默祈着,“老爷,夫人,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馥萱!\"
漫漫迢迢的等候之后,手术终于告—段落。
医生在众人殷切的拉址下,清楚地开始解释伤患的状况,“子弹贯穿伤者的腹腔,最后卡在尾脊椎。虽然子弹已经顺利取出,但后遗是痊愈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七十。”
“医生,你的意思是……”温胤宁紧张不已。
“若复健情况良好,还不至于下半辈子与轮椅为伍。”宣布完毕,医生便偕同护士离去。
随后,温馥萱被推出手术室。—伙人紧紧跟着。她的脸色依旧憔悴。
医护人员希望病人不要受干扰,但温胤宁却固执地坚持守候妹妹,毕竟也不能不通人情,所以医护人员特别通融他。花颜儿和程频则离开为他去买些吃的,补充体力。
步出医院的路上,花颜儿忍不住的开口问了:“程叔,温胤宁始终无法释怀……”
她尚未说完,程叔已悒悒地幽叹了一口气了。
“当年那椿残酷的事件,想从心里抹净,谈何容易啊?\"溯忆那些历历如绘的往事,他就痛心疾首。
“究竟怎么一回事?\"她渴盼知晓关于使他悲苦的伤痕原貌。
“这事儿说来话长,很难交代其曲折反覆的细节。”他其实是不愿再深掘那好不容易才填补满的凄怆窟窿,“但,无可讳言,这一切的肇始者确实是胤宁,因为他锲而不舍地直捣黄龙,搞得那些坏分子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他揭发了许多的黑幕及重大的不法勾当,因此他声名大噪,但是同时也招来杀之祸,不过却是他父母为他受的!\"
似能体验那莫大的哀恸般,她心口揪疼地泪眼朦胧了。“无怪乎他会自责得那样深了。”
“现在的他对任何事都丧失了冲动,为了做一名优秀的记者,他付出的代价委实太大,到头来他却反而失落了更多珍贵的东西。”程叔的眉间话里尽是深镌的叹惜。
“以前的他应该是个很棒的人吧!\"她很期盼有缘见到那时的他。
程叔不禁露齿一哂,“嗯,真的很棒。不过,我倒觉得那个他又一点一滴地浮现了。”
“哦?是吗?\"她挑了挑眉。
“自从你出现之后,他的笑容多了,说话的机率也频繁了,总之,灰暗不再是他唯一的颜色。”程叔并非没察觉他俩之间微妙的化学反应。
花颜儿怯怯地甜柔浅笑,“我有这种魔力吗?程叔,你抬举了。”
“颜儿,程叔虽然岁数有一大把了,但是感觉还没迟钝,精神状况更没痴呆哦!我可以告诉你,胤宁绝对是打心坎里喜欢你!\"
花颜儿的颊畔飞来两朵红云,“程叔,你别乱讲!\"她心底的隐忧非常不识相地又作崇了,“严格算来,我可是个千岁的老祖宗了呢!\"
“你这话儿可不合逻辑喽!\"程叔的眼神上上下下梭巡打量她,“瞧你细皮嫩肉的俏模样,等你有我这身癞蛤蟆皮的时候再喊老也不迟!\"
花颜儿未再搭腔地微微莞尔。她有意打止这教她两难的话题,她还不想太早面对。
“哎!\"程叔骤然叹息,“幸好馥萱已无性命之虞。”他庆幸地感恩上天道。
“嗯。”她附和地顿了顿首。
“咱们要振作起精神,馥萱的复健可是尔后能否自由行动的关键,我们必须全力以赴!\"程叔字字铿锵地说道。
“嗯。”她再次用力地点头。虽然她对复健还没啥完整的概念,不过她想那应该与她受伤后,运气调养的原理大同小异吧!
“颜儿,段默他现在人呢?\"温馥萱转醒之后,就—直巴望着他的探看,然而她却苦等不到。她曾想开口问,却又担心惹怒哥哥,所以也就勉强地憋着,今天终于到良机了。
花颜儿轻抿唇瓣地摇摇头,“那天急忙送你到医院,他并没有跟着来。之后,我们回去也不见他的踪影。”
“他走了吗?\"温馥萱微瞠着迷蒙丽眸地问道。
花颜儿不忍地颔首。
“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吗?\"她移目往窗外灿烂的阳光。
“我想他可能是……”花颜儿委实找不出啥合理的缘由为他辩护,毕竟他可是害馥萱受伤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