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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陶母见状,以眼神轻斥女儿的毛躁急冲,转而问向靳亚风:

  「靳先生,你来是想跟茉莉说什么吗?」

  「……我不知道。」他低哑道。

  「什么?!不知道?那你来干嘛!」陶小妹气愤的喳呼。

  「我想见她……」密密麻麻的纠葛在靳亚风胸口缠成一团,他试著从紊乱中理出头绪。「从来没有人教我如何去爱人……我似乎犯了一些错。」

  他眼底充斥的沉痛、懊恨,震慑了陶家母女,陶小妹霎时安静无语,陶母则是语重心长地开口:「你知道茉莉不能接近男人吗?」

  他点头,亟欲寻求解答。「这是怎么回事?」

  「进屋吧,我告诉你一件事。」

  那是发生在茉莉十岁那年暑假的事。

  某天下午,整个社区的小孩聚在一块玩捉迷藏,落单的茉莉被两个酒醉的外籍劳工强行拖入工地,尖叫挣扎的她被他们以米酒瓶砸得头破血流。

  所幸附近的孩子们闻声寻去,看到茉莉浑身是血,大概是惊叫声吓跑了蓄意强暴茉莉的男人,阻止了他们的兽行,小孩们见状赶紧找大人将茉莉紧急送医。

  那次事件後,茉莉不但受了外伤,连心也受伤了。往後一旦有男人靠近,她就会产生排拒与惊惧,所以从小到大她只能就读女校,一个异性朋友也没有。

  为此,陶家人还特地带她到美国求诊,她在美国亲戚家待了三年,接受身心两方面的同步治疗,回国後已有很大的进步,至少在面对异性时莫名紧张的症状已减轻许多、也能与异性正常沟通谈话。

  不过这十多年来惨痛又羞耻的社交经验,让可怜的茉莉宁可对异性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茉莉能接受你,对她的意义一定很大。」

  陶母将往事一五一十道出,也解开了靳亚风心中最大的谜团。

  老天,他真该死!是他误会茉莉了!

  光想像她得用多少勇气克服障碍把自己交给他,靳亚风就有说不出的心疼,呼吸被一双懊悔的无形之手给紧紧掐住。

  「请让我见茉莉。」

  「她的房间在二楼,现在应该还在睡。」

  「妈,你怎么可以让他上楼!」相较於陶母的和颜悦色,陶小妹显得不服气。

  「有些事总该说清楚,楼梯在那里。」陶母示意靳亚风请便。

  陶小妹错愕地抗议。「妈,是他不要—一姊欵,难道还说得不够清楚吗!」

  「我要她。」靳亚风定定环视陶家母女,不容置疑的语气回荡在客厅,而後步向阶梯,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嘻嘻……」

  「妈,你还笑得出来!」陶小妹再度发难。

  「当然要开心啦,我还想放鞭炮咧!」陶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看吧,命理老师说得有够给他准,茉莉真的找到她的真命天子哩。」

  「真命天子?」

  「对呀。你想哦,只有靳亚风能碰茉莉,这不就是所谓的姻缘天注定?」

  好像也对。「可是你放心吗?」毕竟靳亚风浪荡不羁,二姊会不会遇人不淑?

  「放心放心,咱们茉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就给我找来这么优秀的女婿,今年能办喜事罗!」

  「成语不是这样用的。」陶小妹无奈地看著笑吟吟的母亲。

  她们姊妹都很正常,怎么会有这种乐天过了头的妈?

  不过,刚才靳亚风坚定的眼神,好像也说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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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中的人儿微蹙著眉,小脸还挂了两行已乾的泪痕。

  立在床畔的男人,以指尖来回轻抚她额际一道长约三公分的伤疤。

  他曾经想问她这疤痕是怎么来的、想问她好多事、想跟她分享好多心情,却总被自以为是的骄傲制止。

  茉莉睡得极不安稳,又被一阵似是熟悉的抚触惊醒,她愕然瞠望眼前的男人。

  她先是怔楞,然後有如惊弓之鸟缩入床角,避开他的手。

  她充满惧意的表现,看得靳亚风心头一节一节抽紧。

  「茉莉……」

  「你怎么会在这里?昨晚的话没说完?还是想起其他要羞辱我的事?」她颤抖哽咽,痛恨自己一看见这男人就控制不了眼泪。

  「不是,茉莉!」他急了,坐上床沿。

  「不要过来!」

  她的嘶声抗拒,无疑将靳亚风一语打入自我谴责的地狱中,他沉痛低语:

  「我知道你恨我、不想见我,说完以下这些,我就走。」

  茉莉被他的神情和全身散发出来的孤独震住了。

  他怎么会这么憔悴、狼狈,甚至……寂寞?

  「我父母在我年幼时就离异了。有人告诉我,爱情虚幻不实,终归幻灭,所以我不难理解他们为何抛下一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小孩。

  那人又告诉我,是他们大人破裂的爱情,害得我无法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我才明白印象中他们老是争执不休的原因。

  从此我不栢信爱、憎恨爱。并认定婚姻需要的是理性,而不是随时可能消失的爱情,对此我深信下疑。

  现在,那人却告诉我,我信以为真的那些全是他捏造出来的,我父母会离异是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爱情存在,是因为商业联姻让他们不得不在一起。而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茉莉能想见当时那个男孩有多么无肋、愤恨,如今男孩长大了,仅有的认知却全被摧毁,这跟剥夺他所习惯的空气没有两样,她的心为他揪疼不已。

  「那人……为什么要欺骗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待一个小孩?

  「很简单,为了把我训练成眼中只有利益的商人,所以他编造出一套控制我思想的说辞,但在他大病一场之後却後悔了。」

  「是你的爷爷?!」

  他的沉默印证了她的猜测。天啊……

  可是,还好值得庆幸的是,他不是没有爱的人,只是并不属於她。

  茉莉拭去眼角心疼、感慰又苦涩的泪水。

  「你走吧,这个时间待在别的女人家里,不怕未婚妻吃醋?」

  「我没有订婚。」他在她讶然的目光下继续说道:「你到公司找我那天,所看到的是文珊珊对我下药的结果,我把她当成了你。」

  「下药?那你有没有怎样?」

  她为他焦急的模样,让他僵硬纠结的表情不觉放松。

  「住院两天。那种歹毒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娶她。」要娶也得娶茉莉——

  心中浮现出毫不犹豫的念头,让靳亚风微楞,在这一瞬间他笃定了一件事,长久以来似乎阙漏了什么的心口,顿时充实起来。

  「你住院?现在身体还好吗?」她急问,豆大的泪珠又滚了下来。

  靳亚风动容了,再也忍不住倾身抱住她。

  「再好不过。」因为你在我怀中。

  「你……」她惊颤挣扎,昨夜他造成的阴影仍留在她心上。

  「别怕我,茉莉。」他喑哑安抚怀中受怕的人儿。

  「昨天是我不好,看到那个男的吻你,我简直气疯了,才会失去理智。以後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我保证。」他收紧手臂,要她感受他的认真。

  「他没有吻我,不是谁都可以,不是谁都可以啊……」

  茉莉埋在他胸膛低泣,他的道歉让她所有委屈都化作无形了。

  一句「不是谁都可以」让靳亚风感动莫名,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鼓舞。

  「我也只要你。」

  「你确定?吉娜小姐那么美,你不要她了?」

  昨晚向家人说出靳亚风的事之後,没事就爱翻杂志小报的小妹,如数家珍说出他的风流史,让她难过地哭了好久,到凌晨才辗转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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