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代表,她的爱注定没有回应,他的妻子永远不可能是她?
懂爱的瞬间,茉莉却只能紧紧闭上双眼,任泪水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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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家豪宅,坐落於阳明山半山腰的高级地段。
在一处可以俯瞰城市夜景的落地窗前,身穿黑褐色中式长袍的老人逗弄著鸟笼中一对牡丹鹦鹉,好半晌才转身面对来人,坐入沙发。
「工作还顺利吗?」
「你要我回来的目的,应该不是问这个。」
靳亚风开门见山,没兴致跟著拐弯抹角。
老人挑起白花花的眉毛。「你在跟我说话时,非得把应付商场敌人的方式搬过来用?」这小子虽不至於对他不恭不敬,但总是隔著一圈冷淡的藩篱,他对玲嫂都比对他这个亲爷爷客气多了!
「如果只是想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抱歉,我很忙。」
「忙?忙著跟代理管家兼女助理打情骂俏?」靳延东语带奚落,昨晚孙子和女助理「状似亲密」离开文家酒会的事,早就传入耳里。
靳亚风不意外,想必爷爷已经得知酒会上的插曲,他老人家若是对此事半声都不吭,他才觉得有鬼。
思及茉莉,面无表情的靳亚风,神色陡然一黯——
今天,她跟他请了假留在家中打扫环境,察觉她刻意保持的距离及疏淡,他还能为难她吗?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心血,竟会被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抹灭。
经过昨夜,他该死的确定,她眼底确实充斥著对他的意乱情迷,这种眼神他在过去的女人身上也曾看过,错认不了。可是她到底吃错什么药,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他的提议,还当著他的面落荒而逃?
该死的落荒而逃!
这份绝大多数女人求之不得的殊荣,茉莉却避之唯恐不及,著实令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的靳亚风头一遭吃瘪。
孙子的漠然更教靳延东气得火冒三丈,勃然怒道:
「玩女人玩到未婚妻的家人面前,你这不就是存心给珊珊难堪吗!人家珊珊教养良好、才貌双全,哪一点比不上你外头那些莺莺燕燕?她肯下计较你的风流史嫁给你,你不该善待她吗!还是你也传龚自你的父母,都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
你别忘了,他们到头来还不是婚姻破裂、一败涂地,连你都成了他们不要的负担——」
「够了!我从来没忘。」靳亚风眉心紧揪,平放在身侧的双手暗暗握拳。
在他小时候,爷爷便常拿此事对他耳提面命、谆谆敦诲,所以他从来没忘!
他从来没忘,因此他拒绝爱人,也拒绝别人爱他!
靳延东看出他的抑郁,咄咄逼人的语气转而放软。
「亚风,爷爷不会害你,知道哪条路对你来说是最平顺的大道,你能了解我的苦心吗?」
亲眼所见的悲剧和打小听到大的训示,他还能不了解?靳亚风木然地想。
靳延东叹了口气。
「我相信你一定明了。除了婚姻大事,你下曾让我失望过。」老人家想抱曾孙的心愿人皆有之呀,念兹在兹何错之有?
靳亚风沉默了半刻,才淡淡开口。「请你与文家商定订婚的日子。」他知道爷爷一定十分乐意忙他的婚事,那就把机会让给爷爷吧。
即将与文珊珊订婚的事实就如预期,并没有带给他丝毫兴奋的感觉;可是,却有一缕郁闷从心口蔓延至肺部,带点微苦的涩味,令他感到抗拒。
他对婚姻不该有任何感觉的,不是吗?
「那好,我会和文董商量商量。」靳延东满意点头,老睑笑逐颜开。
孙子离去後,老人高兴得想手舞足蹈,才起身,胸口便传来一阵绞痛,痛得他跌坐回椅中。
「老爷?」随侍在侧的佣人急忙上前探视。
「没事,我没事……别让少爷知道。」老人喘了几口气,以平复体内的疼痛。
只要亚风顺利结婚、生个曾孙让他抱,他就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第六章
靳亚风回到住处,迎接他的是玄关的一盏壁灯。
再熟悉不过的习惯,现在却有了下满足的想望,他竟然想在回到家时,看见茉莉像上次一样坐在客厅等门的画面。
可是没有,楼下没半个人。
他瞥了眼腕表,九点五十五分。不算晚的时间,她睡了吗?
大脑尚未下达指令,他已经来到她房门口,抬手轻叩门扉。
待他意识到自己突兀的举止时,门已经敲了,知道来应门的人会是她,他登时紧张起来,脑中想了各式打扰她的藉口。
不过等了半天,房里并没有传出回应。他又敲了两下,依然安静无音。
她不会被他吓跑了吧?
靳亚风心头陡然一窒,直接扭开门把,闯入房间——
她没有离开。
娇小纤细的人儿趴在桌上,又长又密的羽睫在眼下染出一抹淡影,手中丰握著笔杆,沉稳的呼吸显示她正安然熟睡。
这画面莫名牵动他心中对「家」的幻想,他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家是什么样子,现在胸口感受到的那股安心与平和……算吗?
靳亚风哽在咽喉的呼吸总算恢复顺畅,忍不住走到桌边。
她似乎累坏了。
他这才若有所悟。茉莉每天晚上回家後仍称职仿著管家的杂务,隔天还要早起替他准备早餐,却不曾听过她埋怨喊累。如果他不要求她白天得到公司当他的随行助理,她做家事的时间便不会那么紧凑。
但是,才不过一天没看见她忙碌的身影、提醒他行程的声音,没有她的办公室居然变得有点寂寞;现在看到她,心口怅然若失的一角,仿佛在此刻被填满了。
一朵我见犹怜的小茉莉,究竟哪来这么大的魔力影响他?
带著困惑与情不自禁,靳亚风伸出手,轻抚茉莉的侧脸,小脸旁的纸张顿时吸引住他的目光。
她又在忙著写什么?
累积多日的好奇促使靳亚风想一探究竟,拿起桌上的文稿翻阅——
俊脸上,几不可辨的微笑取代了先前的困惑。
为避免她醒来後腰酸背痛,靳亚风轻手轻脚抱起睡梦中的人儿步向床畔,茉莉下知是睡得太热、还是太放心,只是轻吐了一个咕哝後,又毫无防备地往他胸膛依偎,没有转醒的迹象。
看著安心睡在他身前的女人,靳亚风突然觉得心口有一股温热的细流,涓涓填入从靳家出来後就产生的冶郁破洞,理应撤退的双手贪恋那股和暖,牢牢揽住她,让两人一起卧入柔软的床中。
睡梦中的茉莉,以为自己身边多了一个温暖的枕头,舒服地以脸颊磨赠著,跟随枕头沉缓的频率呼吸……
嗯?枕头会呼吸?而且还变出两只手,将她愈缠愈紧——
她愕然抽气,整个人惊醒过来。
一抬颚,一张有棱有角的侧脸,撞入她怔然大眼。
靳亚风?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她反射性挣扎,却被他搂得更牢。
「嘘,别说话,让我抱著你一下。」他低声开口。
茉莉认清这是她的房间没错,她记得自己正在翻译「风」的稿子,结果怎么会相靳亚风抱在床上?
突如其来的认知让她慌了手脚,局促地想推开他。
「别动,一下就好。」低切轻哑的要求回荡在耳畔,茉莉不觉停下挣扎。
这回,她对自己能接受靳亚风的怀抱,已经不再有如之前的讶异、迷惘,这或许就是大姊所说的「爱情的力量」。这股无形的力量让她战胜了心魔,证明她仍有勇气可以爱人或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