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朵瞪著被菲亚握住的手腕,极力的压制住想要甩开他手的冲动,乖乖的跟上他的步伐。
她得习惯!她一定要习惯!
如果现在她不能忍受这个男人拉她的手,那么,等到了竞选会场,她可能会下意识地把跟她跳舞的评审老师给一掌挥出去。
咬住唇,她忍住体内那股对人的碰触极度厌恶的本能反应,努力的仰头看著菲亚,唇边也非常努力的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几分的微笑,一切,只为了试著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他那张嘴巴吐出来的话上头,而让自己彻头彻尾的忘记自己的手现在还落在对方的掌心上。
一抹高大优雅的身影在两人离开训练班的大门之後悄然出现,默默的望著那抹离去的纤细身影。
“嘿,没想到咱家朵儿这么有男人缘哩,菲亚这个男人一向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最怕的就是那些女人缠著他,没想到,他竟然拉著朵儿的手一起出了门,啧啧啧,更怪的是朵儿小姐竟然会笑了。”
亚瑟安没有理会乔恩斯不断在他耳边有意无意地聒噪不休,转身上了车。
乔恩斯见状,忙不迭也打开车门跳上车,嘴巴还是没闲下来。“你看看她笑起来的模样,多美呵,可是我认识她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她笑一个,我还以为她不懂怎么笑呢,可现下看来,她笑得可好呢,原来她不是不会笑,而是没有遇到对的男人,是不?亚瑟安?”
亚瑟安笑了,温柔的眼神带著淡淡的纵容,“你就是带我来看这个?”
“怎么?你没兴趣?她可是你的保镳耶!那天她就这样一句也不说的离开了你,你难道没有为她担心过?”
“她有能力可以保护好自己,何况,她上哪儿去都会比在我身边来得安全些,我没有担心的理由。”
“所以,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不然呢?”他回眸看著乔恩斯。
“她对你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
“对我而言,她只是席拉的妹妹。”
乔恩斯眨眨眼,点点头,有点懂,又不太懂。“所以,你也不想问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喽?”
“她有权利为自己做任何事。”
“如果她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你呢?”
闻言,亚瑟安淡去了笑颜,“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参加竞选新娘只是为了暗中保护你,为了保护你,她每天宁可只睡三个小时,也要把书扛在头上学走路,直到扛在头上也能游刀有余的定一直线为止,她甚至每天不分日夜的不间断练舞,练到连菲亚都喊停了她还是坚持要练下去,常常忘记上一餐是什么时候吃的……这样,也不能感动你?”
微仰起脸,亚瑟安露出一抹迷人的笑,“乔恩斯,你究竟想要跟我说什么?是朵儿对我的忠心?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乔恩斯抿著唇,有点气债的看著他,“亚瑟安,我一直把你当天神看,你在我心中有著无比崇高的地位。”
“喔?”亚瑟安还是笑,举手示意司机开车。
“可是我突然发现你很冷漠,不像天神,反而像是鬼神,不,是魔!冷血无情的魔,看似温柔,却是最无情的那一个。”
亚瑟安修长的指尖轻托著腮,双眸望著窗外,路过的风景中,刚好有一幕是席朵不小心一脚踩空而整个人跌入菲亚怀中的情景。
轻凝著眉,微眯起眼,亚瑟安看著後照镜中看似相拥的一对男女半晌,才缓缓地闭上了眸。
“亚瑟安!”乔恩斯有些负气的大叫,伸手摇他。
“别吵,让我休息一下,我还要赶一场公开演说。”行程排得密密麻麻,没有惊人的体力与耐力,早就熬不住躺下。
乔恩斯闭嘴了,难得亚瑟安说话中还带著一丝火气。
奇也,怪也。
嗯,他一定是太累了,累到忘了温柔温和的态度才是他亚瑟安少爷给人的一贯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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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练舞室还一片灯火通明。
席朵束在身後的长发有些散乱的披在肩上,只穿著黑色韵律服的她正对著镜子练习下腰的动作,企图让这个姿势更加的完美无瑕。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接连的下腰动作让她不由得气喘吁吁,虚脱的身子缓缓地滑落在地。
夜很静,整间训练所可能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子外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都隐约可闻,席朵转过身蜷缩著身体躺在地上,从这个角度望去,可以看见天上明亮的月和无数灿烂的星子。
这样,可以让她感觉没那么寂寞。
这样,可以让她觉得似乎有人在支持著自己。
是的,她一直是那么那么的寂寞、孤单,自从席拉离世,这个世界跟她有关联的人就只剩下亚瑟安一家三口,他们是她席家的恩人,也是永生永世的主子,没有他们,这世上就没有她和席拉。
“你要一辈子感念少爷一家人对我们席家的恩情,你要用你一辈子的生命去守护少爷,你没有谈情说爱的权利,更下能想要攀权附贵的爱上少爷,我们是少爷家的仆人,不能做出让老爷和夫人为难与痛心的事……”
“爱上少爷,你就无法用一辈子去守护他,你会护会恨会分心,那只会让你自己和少爷时时刻刻都陷入危机之中……”
“我要你发誓——这辈子你都不会爱上少爷,一辈子当少爷的保镳,代替我们的父母为席家还债。”
掉著泪,举起沾满席拉鲜血的手向天立下誓言,她甚至来不及告诉自己唯一的哥哥席拉——其实她早就爱上了亚瑟安少爷。
是命吧?
天命不可违,她与他的天差地远是一开始便注定的了,本来就不敢妄想,立下立誓对她而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就算她爱少爷,少爷也不会爱她,自然也不会有让老爷夫人为难的事出现了,不是吗?
哥哥是多虑了,但她还是成全他的心愿,在他面前立下一生一世尽忠职守且绝不会爱上少爷的誓言。
哥哥含笑而去,像是一下子把身上的重担全部给卸下,她还记得当哥哥松开她的手时,那种天人永隔、无依无靠的恐惧……
已经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她才十五岁,想起来还是像场恶梦,仿佛这一切只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那样的历历在目。
“傻女孩,你这样躺在地上会著凉的。”
闻声,席朵动也不动,只听见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的狂,一次比一次的乱。
“我可以抱你起来,如果你现在自己无法起来的话。”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席朵心一慌,整个人已弹跳而起。
退了好几步背靠著窗,她面容有些狼狈的看著来人,连眼泪都来不及收拾。
“你很意外看到我?”亚瑟安温柔的笑问著,修长的双腿定定的落在她的鞋尖前五公分处,居高临下的俯视著她。
席朵幽幽地垂下眸子,微微地别开脸。
是意外呵,她已经到华盛顿半个多月了,他却到现在才出现,而且是三更半夜的出现,她可以不意外吗?
“少爷近日来可好?”
“不错。”
“新的保镳还称职吗?”
“范晰找的人很难不称职,他几乎二十四小时跟著我。”
席朵挑了挑眉,终於把视线对上他,“那现在他人呢?”
她可没见到他身後有任何鬼影子,这同时也代表了一件事——亚瑟安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