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现在有种不一样的想法。”她唇角隐隐有着笑容,像是种释然。“世事总会变,也许他们一开始时是真的想自首偕老,现在的结果,或许也不是他们所期望的。”
“但是,”她抬头看着天,似是在问天空的意见。“我们总不能因为害怕日后所发生的一切和我们的期望不同,就不去做是吧?所以,我开始告诉自己,”她转头面对他,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开朗而坦然。“对任何事都不应该有任何预设立场,不管遇到什么,不要强求,也不要刻意回避,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任何事……包括爱情?”仲疆挑明了问。
“包括爱情。”颂恩也坦白回答他。“我现在比较不那么害怕了。”
“恭喜。”望着她坦荡的目光,仲疆明白这回她父母的事件,是真的让她有了改变的动力,他玩笑地说:“这是不是表示.你打算在那三个男友中择一,一起白头偕老?”
颂恩蹙眉看着他,“你想大多了。”
闻言,他笑了,她随即也毫无理由的笑了起来。
是的,毫无理由,就像她现在和他这么自然地谈心事,这状况她十分陌生,因为自她认识异性开始,她和男人的关系就只有男女朋友,迅速且直接的爱情,从来没有朋友,或任何类似的关系。
“奇怪,我跟你讲这些干什么?”她低声哺语,像在问自己。
“我怎么知道?”他觉得她的问题很莫名其妙。
她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只觉得现在和他的关系,很像朋友,她可以在他面前说很多心事,可以依靠他,而且他很令人安心、自在,她不会在他面前感觉到尴尬、防御或不安。但却又不像是同性朋友间那种简单的状况,她对他的感觉比较复杂,比较难以解释,很难说清楚的。
哎!算了,别想了,颂恩自顾自的歪了歪头,刚才不才说了凡事要顺其自然,所以……别想了。
“嘿,好大的蝴蝶!”她放松心情,瞄到身边竟停着一只漂亮的蓝色彩蝶,忍不住大喊。
彩蝶警觉性高,立刻飞走了,她一时兴起,竟追逐起蝴蝶,蓝蝶在石堆草丛中飞来飞去,她也利落地跳上跳下。
见状,仲疆不由得提醒,“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我哪会摔倒?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熟得很呢……哎哟!”话才刚说完,她脚下一滑,想爬上石块没站稳,人却往前一补,半摔倒似地抱住了石头。
他赶紧过去,拉她起来,又气又好笑地说:“才叫你小心。”
“我没事啦!”她勇敢地笑笑,拍拍裤子衣服,有点无奈,“衣服脏了……”
“脸也脏了。”仲疆笑着糗她。
“真的?”她急急忙忙用袖子往脸上猛擦。
见她可爱的动作,他笑得都快流出泪来,“假的。”
她气得瞪他一眼,却忍不住自己也跟着笑了,心情愉快的她,笑得既爽朗又灿烂。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的笑容似乎能牵引他的每根神经,左右他的思绪。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也不愿追究,他只知道她是个可爱的女人,他愿意和她分享他的时间,他喜欢跟她在一起。
“原来你们在这里。”柴镇均的声音从小径传来,语气中带点安心,他已经找他们很久了。“怎么一声不响就跑了,不怕人担心吗?”
颂恩抱歉地对父亲伸伸舌头,古灵精怪地问:“你和妈刚刚才发现我们不见啦?”她眨眨眼,眼里都是促狭,“我们不见很久了耶。”
柴镇均微微一笑,坦然接受了女儿的调侃,“走吧,你妈去买莱了,说晚上吃火锅。”
“妈?做火锅?在这里?”颂恩惊讶地问了许多问题。
柴镇均回答得很巧妙,“当然不是在这里,在屋子里。”
她终于意识到这是事实,忍不住胜目惊叹,“哗……”
柴镇均不看女儿的夸张反应,转而邀请仲疆,“留下来吃饭,没问题吧?”
“给点面子吧,十八年来,头一遭。”颂恩虽是帮着父亲留仲疆,实则仍表现出她的意外。
仲疆回答得干脆,“好。”
柴镇均满意地拍拍他的肩,两人走上小径,他边走边道:“上回才跟你喝了一半,还好我屋里藏了瓶上等清酒,这回我们慢慢喝。”
“爸,你太不够意思了吧?”颂恩在他俩身后急嚷,迅速追上前去,“我怎么不知道你藏了瓶上等清酒?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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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的会面,对柴镇均和叶如仪两人的关系的确产生了不少影响,虽然未如颂恩所期望,父母俩就此破镜重圆,但两人却不再是以往冷淡的相处模式,他们带着对彼此未遗忘的爱,与年龄给予他们的智慧,重新审视对方,且培养出一段新的关系。
而颂恩自己的人生,也因此而产生了一些变化,她感觉到的,就如同那天她告诉仲疆的那些,然而,却还有她尚未意识到部分。
她和阿伦在气氛温馨的咖啡店里约会,他正说着公司里发生的笑话。
他说得眉飞色舞、唱作俱佳。换成从前,颂恩早笑得前俯后仰,但今天,她竟只觉得无聊。
她手托着腮,阿伦说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怔怔盯着他,突然感觉到,像他这样的男人,当异性朋友是很好的,因为他很会逗人开心,但当男朋友呢?他有着业务人员的特性,凡事嘻嘻哈哈,可以混就混,并不是个男友的好人选。
但她为什么会和他交往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并不太讶异,因为她选男朋友,向来没有太严苛的标准,总是看对眼就好。
然而,回溯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值得她一辈子珍藏的记忆吗?
没有。
她太专注地在脑海中思索,以至于阿伦已经讲完了笑话,等着她回应,但苦等半天,她仍只是用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无意识地用吸管搅着杯里的冰咖啡。
“颂恩?”
阿伦忍不住喊她、第一声,她没回应,喊了第二声,她终于回过神来。
“哦,什么事?”
什么事?阿伦这才发现,她原来一直没在听他说话。
“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他有点哀怨的说。
“有吗?”颂恩笑笑,但她明白,有些事不再一样了。
“阿伦,”这一刻,颂恩忽然下定决心,不管阿伦会有什么反应,她都一定要说:“我们分手好了。”
她将分手这两个字,说得这么轻松、这么平常,好像在跟侍者点杯咖啡那样的自然,真的把阿伦给吓到了,他直觉不相信,“你开玩笑?”
她嫣然一笑,“这种事又不好笑,怎么拿来开玩笑?”
她好心情、好气色的样子,实在让他摸不着头绪,分手不都应该很为难或者很惋惜,再不然也该有点歉意。
“你是说真的?”
“真的。”她再次肯定,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她突然很想这么做就是了。
她的笃定,让阿伦开始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他一脸迷茫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这个问题问得好,她是该好好给他个交代。她想了想,说了实话,“我觉得再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怎么能说玩……”阿伦一脸受伤。
“或许也可以说……”颂恩立刻换个说法,“不想再浪费你的时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