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袁夏生举起还拿在手上的照片,看了两眼,便又放下。照片上的女孩清秀归清秀,但不是他偏好的型。“我说过,我不想相亲……”
“噗。”
莫名的,不知从何处传来又细又小的笑声。
袁夏生一愣,往隔壁阳台瞧,除了一盆又一盆放置在架子上的绿色盆栽外,并没有看到人影。
奇怪……袁夏生沉吟著,不过,袁母在电话那端依旧说个不停。
“你都二十七岁了,一个女朋友都没带回来给我看过,你现在相亲,交往个三年,刚好三十岁结婚,有什么不想的?”
“妈!”袁夏生将近求饶了。“别说这个了,短期内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夏生……”
“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做,暂时不陪你聊。”
找个借口匆匆将电话挂桌,袁夏生准备回房里时,突然一阵风刮起,在他猝不及防下,将相亲照片吹到了地上。
袁夏生弯下身去捡拾,却和一双晶亮的大眼猛然相对。
那双大眼睛,正在隔壁阳台的盆栽枝叶之间,眨啊眨的,要不是袁夏生蹲下,还真看不见那里躲著一个人。
“你……在干什么?”
袁夏生愕然,蹲在花架后方的,不正是方茵茵?
她蹲在那里做什么?
“我、我……”方茵茵继续眨著眼睛,似乎找不到借口。
而袁夏生马上联想到,刚刚那声细微的笑声,并不是他听错,而是方茵茵发出来的!
“你偷听我讲电话?”袁夏生的声音转为冷然且不悦。
“才没有!”方茵茵马上站起身来大声反驳。“我干嘛要偷听你讲电话?我本来就在阳台晒衣服了!”
她今天洗了一堆衣服,正忙著一件件挂上晒衣架,却听到隔壁落地窗打开、接著是谈话声及脚步声。方茵茵来不及多想,反射性的,就抱著自己的洗衣篮往地下一蹲,躲了起来。
她并不是故意要躲……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见到袁夏生。
总觉得,他们俩每次见面,总是会闹到不可开交……
“那你为什么要躲在花架后面?”
袁夏生见方茵茵站起,也懒洋洋地跟著站了起来,好整以暇地问她。
而方茵茵还没回答他,小脸就先晕红一片。因为她看见站在她面前的袁夏生,尽管下半身裤子好好的穿著,但上半身却是一丝不挂,露出匀称的肌肉和古铜色的肌肤,搭上他那张不羁、颓废的面容,更是全身散发出野性诱人的气味。
袁夏生和她的男友张泯国,完全像天平的两端:张泯国斯文温柔,袁夏生却像只野生的黑豹,随性慵懒。
不过,她可是有男友的人了,还是不看为妙、不看为妙,呵呵。
方茵茵调开视线,还将洗衣篮遮在脸前,一反常态地吞吞吐吐。
“呃!你、你先穿件上衣好不好……好歹这里也是公众场合,我没办法跟衣衫不整的人说话……”
衣衫不整?
袁夏生原先还不解方茵茵在脸红什么,直到他注意到自己的上半身,才嗤笑一声。
“小姐,这里不是公众场合,这是我家阳台。”
“可是我家阳台就在你家隔壁呀,你总要考虑一下别人爱不爱看……啊!”方茵茵讲著讲著,举著洗衣篮的手不小心放下了一点,瞬间裸露的男体又冲入眼帘,惊得她赶忙再把洗衣篮举高。“唉唷,快穿衣服啦你!”
啧!他又不是全裸!
袁夏生随手从自已阳台的衣架,抓了件衣服套上,冷哼道:“想不到你这么纯情……难不成,你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
方茵茵举著装满衣服的洗衣篮,手都快酸死了。她心里叫苦连天,但嘴上仍不甘示弱。
“真好笑,我可不想被一个要靠相亲来找对象的人这样说!而且,追我的人多的是,我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呢?我男朋友又温柔、又体贴、又有前途、又很爱我,不劳烦你操心!”
方茵茵忍不住越说越得意,仿佛赢过他一点就是无上的骄傲。
怎么样?这个颓废的胡渣男,有没有感到自惭形秽?
“是吗?这倒是很出乎我意料之外……真想不到……”
袁夏生语气中的讽刺像根针似的,扎得方茵茵浑身不舒服。
他的说法,好像她有人追、甚至有男友,都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她这么没有魅力吗?
“哦,对了,你可以把洗衣篮放下来了。”
方茵茵听到他的话,连忙将手放下。呼,好酸——
两人现在总算能面对面说话,不过,中间还是隔了一道矮墙,这就是邻居与邻居间的距离。
“你刚刚说什么想不到?难道你怀疑我骗你?”
方茵茵抬起下巴质问他。
而袁夏生回以笑眯眯的一眼。“岂敢,只是……”他装腔作势地在她身上瞄了几眼。“或许有些男人的品味,是我无法理解的吧?”
“品味?”方国茵语尾上扬。
这家伙存心跟她杠上了,是吧?!
“例如说,有些男人,可能喜欢头上夹大大鲨鱼夹的女人,或是特别钟爱穿着皱T恤的女人……这种男人,自然也是存在的。”袁夏生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说的,正是方茵茵现在的打扮。
方茵茵将一头长发用煞风景的大鲨发夹夹住,散乱的发丝看来紊乱不堪,身上的衣服,也是从大学时穿到现在,已经洗得发白的旧T恤;而下半身套著件宽松短裤,让她看起来比平常邋遢许多。
方茵茵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她现在的确有点像个黄脸婆。
不遇,反正唯一看得到她这副模样的人,不过是个讨人厌的邻居,方茵茵根本不在乎,还故意大笑两声。
“你放心,我在我男友面前,决不会穿成这样。不遇在你面前,穿成这样,也就可以了。”
袁夏生闻言耸耸肩,反正对他而言,方茵茵也不过是个邻居,是美是丑,干他何事?她男友喜欢就好。
方茵茵见袁夏生不回话,也转过身继续晒自己的衣服,袁夏生则悠闲地靠在阳台上,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太阳暖和地照射在他身上,空气中和风吹拂,带来庭院的青草香。
袁夏生半眯著眼,倚著栏杆凝望风景时,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方茵茵瞄了他一眼。
“今天是星期六啊,睡神!”
“是吗?”袁夏生依旧慵懒地眯著眼,他这几天工作的确太拼命了点,连日子都搞不清楚。
“你是不是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唉,真好命,为什么你都不用上班?”
方茵茵一边碎碎念,一边把衣服一件件挂上竹竿。
“我的工作是在家里做的。”
“什么样的工作可以在家做?而且,这几天我都没看见你……难道,你都没出门?”
方茵茵的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好奇。打从搬家以后,除了前两天,她还曾经遇见这位神秘的邻居,接下来,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了。
一开始她还很庆幸,觉得老天爷待她不薄,她祈祷别再见到袁夏生,老天爷还真的就让她不再见到他。
可是,随著好几天过去,方茵茵反倒有点担心起袁夏生来。
想到那些独居老人暴毙家中、或是罹患重病的人无人闻问的新闻,又见袁夏生的房门早晚都没动静,方茵茵甚至还想过要按按门铃,探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在她还没付诸行动之前,袁夏生就自己到阳台来透气,让她不禁松了口气,而担心消除之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无止尽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