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巴轻轻顶在她的发项上。“没关系!我是真的想回去看一看……路有点不熟,得费时间找找,所以如果你太累的话—….”
“不!我不累!”抬起头看着他。“你到哪,我人就到哪!”态度毫不迟疑,坚定地说道。
他心头一紧,将她用力抱在怀中。“对不起,我直到现在才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因为我真的害怕……”
她回拥他。“没关系!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两人默默相拥好一会儿,再度搭上车子,朝目的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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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许久,终于到达了宜丰镇,王茗菲稍微伸展一下手脚,抒松有些僵硬的身子。从加油站离开后到现在,这段车程长达三小时,中途他们还弯错了路,又费了点时间和心力才又绕出来。
真的不容易呀!这段回乡的旅程…
她转过头看着动也不动,直望着前方的他。“怎么了?要下车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听到她的话似的转向她。“喔!好!”
他们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子。
“变了很多吗?”看见他表情仍是忡愣。
“……也不是,只是我记不得了。”印象真的很模糊。
“算算,你离开也快二十年,变化自然大。”她挽着他的手和他并肩走着。
“嗯!路变宽了,感觉人变得……好少。”两旁有不少商店在大白天就拉下铁门,路上也多半是中老年人,偶尔可以看到几个小孩子,像他们这样穿着人时的年轻人,反较引起人家注意。
“你以前住在哪里?”
他停下,四处打量,然后他问了旁边的人XX国小的位置后,才又继续往前走,面露苦笑。“我现在得从以前学校所在位置推算回去。”
来到了XX国小后,对那翻新的校舍,除了感叹人事物变化之快,也不知能说什么?甚至连原先的正门都变成偏门了。两人绕了一下,才来到另一边的门,看到那边的街景,他眼神一亮。
“这里我就认得了!”
语气有着欣喜和放松,令她忍不住抬头看他,对他情绪的转变有些困惑。
“那家杂货店还在呢!还是一样暗暗脏脏的。”说着就拉着她走了进去。
他注意到老板是个中年妇女,不是以前那个先生了,他买了两瓶饮料,在给钱时他忍不住问了那妇女:
“我小时候有常来这里买东西,那时顾店的阿伯,他……”
“你是说我公公喔!他已经‘过身’好几年了!”
“是吗?”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啊!你不用找钱给我了!”
“这怎么行?先生,你给我一千元耶,那饮料才三十!”
“没关系!我……”
“不可以!”
妇人很坚持地把钱找给他们,罗信峰就不再多言,但王茗菲注意到,在他们离去时,他偷偷又将两张千元大钞塞在收银机的下方。出来之后,她才问他原因。
他沉默了一会儿,“以前我常到这家店晃,身上虽然没钱,但是看看、闻闻味道也能稍微满足一下好奇,直到我开始学会了偷,现在回想起来偷的那些都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不过偷就是偷,现在有机会还,就当作是赎罪了。”他苦笑道。
她握紧他的手,点头表示支持。
两人又向前走了约莫十分钟,他又停下,四处看着,脸上表情是困惑。
“又认不出来了吗?”她柔声问道。
“嗯…”有些沮丧的。 “太多房子都改建了,连路的名称和巷弄都改了!”
她想了一下。“不然我们问人家区公所或警察局在哪?也许他们可以提供过去的资料。”
警察局?!听到这个名词,他本能地缩了一下,发现到自己居然还有惧意,除了无奈之外,更有其他更多复杂说不上来的心情。
他摇摇头。“不用问人了,我们到处走走看看,这里离我叔叔的家不会太远。”
“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的失落感?明明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刻意想要抛弃、忘却的,可做梦也没想到,当他鼓起勇气回来面对时,却发现根本已经找不到了!
他什么都没说,可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无奈和无力感,但此刻除了静静陪着他,别无它法。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睛睁大,然后放开她的手,独自跑步向前。
“信峰?’’她愣了一下,本能地想跑步迫上去,司顾念到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快步走,但他动作很快,只见他左弯进一条巷子里后,就不见人影了。
站在巷口,有些无助,也有些埋怨,怎么可以丢下她先走……
突然,像变魔术一样,他从某条巷子钻出来,脸上有着激动。 “找到了!”他走过来再度握住她的手。“找到了!”
“你的老家吗?”发现这边的巷道有点像迷宫,小路不少,穿过去,便又接着另一条巷弄……
“嗯!这边巷子我认出来了,现在再左转……到了!”可当他站定,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原本兴奋的神情立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在几间房子之间,突兀地多了一片空地,周遭用铁丝网围着,里面杂草丛生—…
天!这就是吗?
抬头望向他,他脸上的神情令她心再度揪紧,忍不住伸手用力环抱住他,如果她可以让他不再受到伤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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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色的夕阳,正缓缓地从天际下沉,海平面上一艘大型货轮缓缓驶过,使景色更具另一种美感。
只是当心境不同时,却又觉得人生如此刻天际的浮云,在绽放出一天中最绚丽灿烂的颜色后,便转为暗沉,让黑夜而取代……平添一份凄凉和无奈。
看着那云随着天色而变化,王茗菲的心蓦地一紧;这不就和玻璃鱼一样,总靠着外在来显示?
抬起头,看着信峰不发一语直望着前方大海的侧面,读不出他在想什么,心抽了抽,但她不会再开口逼问他,要他说出心中在想什么了,只是紧紧挽着他的手臂,螓首靠在他的肩上,暗自祈祷自己可以成为他的支柱。
从邻居的口中得知,罗家十几年前曾发生过意外,若依时间推算,大概是罗信峰和母亲离开一年后发生的,因为他们母子已完全和罗家断绝联络,所以也不知道这情况。
据说,罗信峰的叔叔在一次酒醉驾车时,把车子开进桥下,伤重不治身亡,而他的婶婶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房子就一直空在那,过了几年,因为隔壁的房子失火,将整排房子都烧掉,包括罗家的房子,后
来左邻右舍全都重盖,惟独罗家,因为没人出面处理,所以就一直荒废…….
在谈话中,没人谈到罗信峰……他似乎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而这些“老邻居”自然也认不出站在面前问话,看起来英挺非凡的男子就是当年那个闯祸捣蛋、行径恶劣的小鬼。
在知道叔叔、婶婶家的消息后,罗信峰再度变得沉默,他们回到车上,然后他一直开,开到离宜丰镜不远的海边才停下,接着再带着她来到防波堤……
冷不防地,身后爆出了好大声的欢呼,宁王茗菲惊跳了一下,而一直陷在自己思绪的罗信峰也震了震,回过神来。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看,原来是有个在堤上的钓者钓到了一条好大的鱼。
罗信峰拉回视线,定定注视茗菲一会儿,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被在她身上。“海风变大了,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