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见面已经是七年的事了,感觉不曾淡过,但现实却仍旧残酷。
“皓,你快开学了。”银月很平静地道出。
终究是年纪比他稍长,自然想到比较现实的一面,没他的乐观天真。在接近他的爱之后,现在再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平述,也或许有掺杂那么一丝丝涩言,却没有当初的排斥抗拒。
“我不会回学校的。”他把她的话当成不安的表现,起身拉起她,黑眸借着月光望向她的灵魂。“你放心好了,我会去找工作,不会让你受苦的。”
仿若能看见他的真心般,脸上满足地笑着。在银白的淡淡光束下,美得让人想上前拥个满怀,而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一时之间,她就这么静静地任他抱着自己。
“阿皓,你必须回学——”
“不要。”他急切地打断她,“我——”
“阿皓,你听我说,”银月捂住了他的唇,“你必须回学校继续念书。我不会离开你的,如果你是担心这个的话。我心如你,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呢?只是你有你的路子要走,有应该你的前途等着你,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放弃,这个样子我会不快乐、会愧疚一辈子的。”
“回学校去,我会过得好好的。酒廊的工作我也会把它辞掉,重新找工作。”见他不说话,她继续说道。
“我是男人,而你是我的女人,合该由我照顾你的。”出于雄性动物的保护欲,又或者是身为男人的自傲,对于她的善意,自是不愿接受。
“就是想让我的后半生都交予你照顾,所以你更必须回学校完成学业。”
他不语。
“我希望以后我们孩子的爹地是个拥有满肚子墨水的知识份子,可以教他学习所有的事情。”她仍是劝。
“你不够勇敢去面对只有自己的孤独,我放心不下。”关于她的脆弱,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我是不够勇敢。”她微微一笑,心底却没由来的一酸,为他的关心和用心,曾几何时,自己竟也是被人捧在手心细心疼爱的宝?
“但我会学着勇敢。”她接下去说,“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坚持下去、熬过去了,才可能与你拥有未来,也才有资格与你共度一辈子。”不知怎么地,一丝丝哽咽泛了开来。
“我好舍不得放你一个人去奋战。”他拥紧了她,“真的舍不得。”
“答应我的要求,回学校去。我会乖乖地等着,等到你翅膀更厚实的时候,带我一起飞翔。”一颗晶莹的泪珠悄悄地滑落。
四片唇缓缓贴合在一起,什么也不需要再多说。
这一刻,整个大地是最庄严神圣的教堂,月光是他们的牧师,星子是他们的见证人,而海浪声就是最好的结婚进行曲。
海风,不断地吹送着祝福……
※ ※ ※
阳光普照,又是一个新学期的开始。
教室内,正上着中等教育的课程,教授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兴致冲冲,台下有同学认真听课着,也有人认真写信着,也有人认真地梦周公去了。
多久没见着他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楚韧忙着新唱片的宣传,再加上赶拍“绝不放弃”的进度,几乎很少回家。就算有,也大概是她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吧!
她好想见他一面,真真实实的,不是传媒上的。
一张纸条光明正大地从教室的左边传到教室的右边。是署名给韩雨的。
你老公今天在。广场有签名会,去不去?
梦梦
韩雨朝左边的梦梦大力地点头。
她喜欢楚韧,梦梦一直是知道的,所以总是戏称楚韧是她的老公,但她可知道这会儿朝她点头的,却真的是楚韧的妻子?
梦梦不会知道的。一抹很复杂的情感由心底窜起,分不清该悲?该喜?
※ ※ ※
足足等了将近五个小时,终于快轮到韩雨了。
快要可以见到他了。
“下一位。”工作人员出口道。
韩雨递上了楚韧新专辑的CD盒,专心地看着他埋头签名的动作。
他签得很累了吧?甚至连头也没抬,就一张张死命的签。
“我可不可以和楚韧照张相片?”她的话却让他猛然地抬起头。
“刚刚前面也有人和你拍照,我应该也可以吧?”她微微笑着,而他看起来却是不怎么高兴。
“可以。”他说。此时的楚韧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就以一个巨星对待歌迷的方式对待韩雨。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闪光灯“咔嚓”一声。
“我好想见你。”趁拍照的时候,韩雨靠近楚韧的身旁,压低声音说。
他听而不闻,一句话也没说。
“下一位。”工作人员又喊道。
韩雨朝楚韧扬起一朵灿烂的笑容,就如同其他的歌迷般离去了。
※ ※ ※
冷银月找了一份收银员的工作,认认真真地生活起来。除了每星期会和李皓堤见一次面之外,其余的时间她几乎都乖乖地待在租来的小公寓里,不然就是到芷芸的花店帮忙。
就像现在,她正拖着倦意回到自己小小的窝。
“请问你是?”一位妇人站在她家的大门口旁,银月不得不发出疑问。
“我是李皓堤的母亲,想必你是冷小姐。”
冷银月一震,“伯母有事吗?”
“我想和你谈谈。”妇人仪态万千,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请。”淡淡地应了声,银月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我去泡茶。”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小妃子般,将受到皇太后的审判。为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银月不禁莞尔一笑。
“不用了。”显然地,李母对银月不合时宜的一笑感到不满意,“我说完就走了。”
是吗?那干嘛还进屋?站在门口说说不就得了?
银月无所谓的耸耸肩,接着挑了张破旧的沙发坐下——那是房东送给她的。
李母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摊在桌上,“请你离开皓堤。”
哼哼!这样的剧情太老套了吧?不知怎么地,冷银月突然有一股想狂笑的欲望。
“行,再加上两个零,我就会考虑考虑。”看着眼前五百万的支票,冷银月轻佻地说。
“你——不要脸!”李母咬着牙骂道。
“现在知道还不算太迟。”感谢天!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空气僵了一下。
“冷小姐,我们李家与你素无纠葛,放过皓堤吧!”语气诚恳地令人恶心。
喔?改变战略了?无所谓,她奉陪到底。
“何谓放过?我不记得我害过他哪儿了,您不妨说几件来听听。”她仍是笑,却只限于皮肉,传不到内心。
“他都被学校勒令退学了,这还不叫害,你要让他为你毁了一生才甘心吗?”
“退学?”强装的笑容在银月的脸上僵住了。
“你不知道?寒假的时候他为了要证明自己有能力能赚钱养活你,参加了不良帮派的拳击赛,那么优秀的孩子居然因为你被记了两支大过……”
拳击赛?是他捧着钱来找她的那次……
“才刚开学他又为了你跟人互殴了一次……”李母声泪俱下,“那孩子居然连别人侮辱你的话都不能忍受。”
刹时间,保护膜不见了,冷银月只能不断地想着李母说过的话,和那曾经的点点滴滴,不笑了,却也哭不出来……
“冷小姐,你是个好女孩,放过皓堤吧,不要连他重新开始的机会都给破坏了。”
没有了伪装,银月只是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唉!那孩子一定没有告诉你,他拒绝了他父亲在美国帮他申请的学校,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