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氏企业股价跟着由濒临破产跌至谷底,到正式让外商并购又应声上扬,像是洗了场三温暖。
不可否认地,这段时间,像她这种从不在意商业讯息的人,却以罕有的在意程度,留心所有关于古氏的消息。也许一贯冷漠的外表举止能骗得了别人,但怎么都骗不了自己--她关心古岳威!
这阵子,伊甸园也发生了几件与她没太大关系的大事,像是言蕬瑀、龙贯云分了近五年,最近复合了;像是伊甸园多了两个可以「轮流」免费供她使用的搬运工,一个是花若语的新情郎--温子靳,一个则是还没追到伊人的温子镐,那对双胞胎真是宝一对……
哎!这样想来,她身边的人,不是重新陷入恋爱,就是正在恋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心里大唱「All by myself」,就只有她一个人独来独往,寂寞得可怜……
去!她在想些什么啊?干嘛想那个挑衅说一定找时间来逮她,却个把月都没见着人影的古岳威?他死了最好、永远别来烦她最好!
这段时间,除了乔毅安偶尔拨来的「扰人外加恼人」的问候电话,白费力气问她要不要找时间回家吃饭外,她的日子大都在忙不完的案子里摆渡,一天又一天过去。
这样的日子,其实没多大不好,扣掉非得忙案子的时间,其它时候她可以随心所欲,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偶尔躺在伊甸大屋外的草坪发呆;夜里头感觉闷的话,就在园子里散散步……
平平想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吧,不要束缚别人,也不要被人束缚,那是平平在日记最末页留下的话。
笑雨走出景观区,没多思考就往伊甸园出入口走,走至大门的她,让远处的车灯吸引了--
已经深夜一点多了,半山腰的伊甸园仅有唯一一条联外道路,远处那辆车的目的地显然是伊甸园。
笑雨实在想不透这么深的夜,是谁选在这种时候到访?于是索性等在栏杆式的大门边。
车子在入口处停下,车头大灯熄了,但引擎仍在发动状态,一会儿,一个高大男人步下车。
虽然没了车灯照明,但入口处有盏灯亮着,她看清了下车的人,不自觉瞪大了眼瞳--
下了车的男人,先是抬头张望大门上方的拱形木制招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往前走到大门,巡视着大门两边,似乎在找什么,一会儿,他才注意到有个人站在栏杆门内。
「笑笑!我们一定有心电感应……我好想妳喔,终于见到妳了!」
是古岳威!居然是古岳威……笑雨的脑子有点混乱。门外的他,笑的好得意。
「笑笑,妳不帮我开门啊?我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快累惨了,为了赶快来找妳,我好几天没睡饱了,妳快点开门啦……」
笑雨像被下了蛊,失神地按下滑动式栏杆铁门的开启键。
门一开,古岳威原是要进门的脚,忽然转了方向,他跑回车子,不忘转头对乔笑雨抛了句话:
「等我一下。」
没多久,他拉开车门,弯身钻进车子,熄了引擎、抽出一把野姜花,然后跑向乔笑雨。那车子的门,还是他用脚踹上的,完全显示他的急切。
「野姜花,这次没用包装纸了。」
笑雨有点呆滞地接过递到面前的一大把花束,抬头看着古岳威靠得好近的一张脸,张了口,来不及说话,就被他一双手臂紧紧箍住。
「笑笑,我不知道我会这么想念一个人……原来喜欢跟爱,差别那大。」古岳威搂得她死紧,他的声音像是卡了螺丝般沙哑。
乔笑雨自始至终犹如僵直硬石呆杵在原地,除了被动地收下了花束,她再没其它动作。
她的脑子唯一的知觉,全是古岳威的怀抱……很温暖。笑雨任由古岳威的双臂使力揽着,她实在是不能移动、无法移动……
看见古岳威那一秒,突如其来、无可抵挡的狂喜,让她再也找不到退路、再也无法逃避。
在狂乱的震撼中,她只能被动地任由古岳威紧抱着,听他用沙哑的声音说--原来喜欢跟爱,差别那么大……
在被拥抱的这一刻,她明白了--她对古岳威,是溢满思念的。
「古岳威……」她讷讷地开口喊了古岳威,却不知该怎么接着陈述方才的领悟。
喜欢上一个人、或者爱上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一个像古岳威这样的男人,对乔笑雨来说,是既新鲜又骇人的经验。
古岳威一听她的声音,立刻松开双手,盯着她看的神情充满研究、又带点惊喜。
「笑笑,妳用这么心平气和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我是不是该开香槟庆祝?」
「古岳威……」古岳威的促狭,让已经被自己的顿悟骇得不知所措的笑雨,局促得更加厉害。
「笑笑,妳真的不太对劲。」古岳威不解地收起玩笑态度,疑惑地蹙着双眉,但一会儿他又笑开说:
「妳可别告诉我,妳已经另结新欢了。如果妳以为用这么蹩脚的招数,能把我赶回台北,就太小看我了。好啦,笑笑,今天晚上把妳的闺房分一半给我,我真的累惨了,先让我好好睡一觉,不管妳想用什么招数打发我走,明天再用吧。」他一只手揽上她的肩,态度像是对待哥儿们似的。
笑雨讨厌一下子闪过的意念,古岳威搭上她肩膀的动作,令她有些不快乐。她不晓得怎么事情在短短瞬间,就有这么大转变,她对他的一切忽然变得敏感。
她低头看那把野姜花,飘进鼻息的芬芳,竟渗进几分酸涩,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讨厌爱情这种黏人、害人的东西……
「妳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进来。」
「我没答应让你睡我的房间……」她挣扎着。
「笑笑,妳太见外了啦,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古人说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集满三次共眠,我们就可以喊礼成了,妳不期待吗?别闹孩子脾气了,我好累喔,好累的我,只想睡在妳旁边。我去开车,妳等等我。」他嬉笑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开车去了。
* * *
在笑雨的房间冲过澡后,古岳威手上拿了条笑雨挂在浴室架子上的粉红色毛巾,浑身上下仅着一条内裤,出了浴室直接跳上她的床,连声礼貌性的晚安也没说,头才沾了床上的枕,便睡沉了。
她的粉红色毛巾,他仍握在手里。
从他自在走进她卧室,自在打量过周遭环境,没出声要求便径自走人浴室梳洗,甚至「随随便便」就拿了她的毛巾使用,前前后后仅仅才十分钟光景。
此刻,他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大大方方在她的双人床上,躺了个大字形,呼噜呼噜地大睡。
笑雨望着古岳威彷佛在自家般的从容睡姿,不禁怀疑这男人是真的累惨了?还是天生就能把所有人的床都当成自己的?
他的呼吸声很均匀,听得很清楚,但幸好不是那种恼得人无法入睡的巨大鼾声。
笑雨一会儿朝床上睡沉了的古岳威看,一会儿又朝方才让她随意搁在梳妆桌上的大把野姜花望,她迟疑着,一时间无法决定该前进或后退?该先替几乎全身光裸的古岳威盖上薄被?或是替那把野姜花找只玻璃瓶安置?
半晌,她叹口气走往大床,抽出被古岳威压在脚下的薄被,轻轻将被子覆在古岳威几呈光裸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