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广急得摸着心肝宝贝的脸。
敖筝摇摇头。
“有惊无险。我忘了变回身的咒语,求助无门,幸好有人见我可怜,善心大发将我放回江里。”
“救你的是个凡人?\"
敖筝点点头。
“好,帮爹记着,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重重酬谢他,反正龙宫里多的是宝贝,只要他开口,想索什么报偿都可以。”
是吗?敖筝愣愣地想,只怕他是不可能来这儿领赏吧。
“对了,小七,你还要回观音大士那儿当差吗?\"
敖筝无声地摇头。
“不回去最好!不回去最好!\"敖广笑得张开阔嘴。“那爹就能安心的替你办婚事了。”
办婚事?敖筝瞳眸仍然无神,半天难以消化这个字眼。
“你别愁、别慌,也先别急着摇头!\"敖广急急安抚女儿。“爹已经从你大哥、二哥那里受够了教训,这一回,爹先花一个月的时间好好将那些递上庚帖求亲的家伙筛选一番,最后才把不错的人选送到你眼前,由你来决定,这样好吗?\"
话是说得很漂亮,但那些个“备取”的家伙,哪一个不是他龙王.先看对眼的呢?
以往,这古灵精怪的丫头若听了这话,那可是非掀翻了龙宫的屋顶不可,但这会儿她并没有这么做,甚至还乖乖地点头。
“爹,我没有意见,这事儿就由您全权作主吧。”
话说完,敖筝便将视线转回窗外。
看见她这模样,敖响度感到忧心。这丫头真是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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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畔。
日头不小,但那正在茶园里忙碌的中年男子却没有半点想避日晒的意思。
近几年,茶园做出了点成绩,他只在意该如何让家人生活得更好,即使必须顶着烈日干活,他也甘之如饴。
呼唤声让男人停不动作,抬起了那被太阳晒得晕红,略显沧桑的脸。
他笑了,因为前方正向他走来的是他的爱妻和五岁的幼子。
“累了吧?喝口凉的!\"
女人对他盈盈笑着,递上冰镇过的冬瓜茶。
那女人虽已届中年,但脸蛋依旧娇艳,若非衣衫粗陋,她会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但看她的模样,似乎完全不在乎衣食,活得很开心。
“真要喝吗?不怕里头有毒?\"
一道冰冷的嗓音让这对中年男女身子一僵,之后浑身开始猛烈地颤抖。
女人立刻伸手将五岁幼于拉至身后,转过身,和丈夫一同望向出声的男子。
说话的是任剑飞,站在他身旁的是风纡肃。
“你……你……你答应过我们的厂中年男于指着风纡肃,颤抖着低吼。
“亏吟霜还是你表妹,咱们这么信任你,况且当时我们已将全部能给的都给了你,连同那些自任家堡搜出的所有剑谱,只盼求得后半生苟活度日,没想到你……”
“我答应什么?\"风纡肃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掏掏耳朵。现任表妹夫,这世上能够保密的只有死人而已。”
两人的对话,任剑飞恍若未闻。
他只是一脸苦涩的注视着女人维护着儿子的动作。
“好伟大的母亲,只是,对于你的另一个儿子,你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任剑飞深深地看着她。“娘,或者,我该喊你宋夫人?\"
种茶的中年男子宋文涛,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被任逍遥延请至任家堡,做他独子的师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任剑飞心口揪疼。他的夫子竟和他的母亲暗通款曲,甚至联手谋害了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武功如此高强,未了竟是死在自己的妻子和一个压根不懂武功的男人手里?
这就是剑神真正的死因?
真是够讽刺了!
“飞儿,娘对不起你!\"赵吟霜哭得全身颤抖。“娘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这一日迟早会到来,我心中早有准备,只求你……”
双膝一曲,她拉着小儿子跪倒在大儿子面前。
“用我的命来偿,求你放过他们两父子!\"
“不,吟霜!错的人是我,不关你们母子俩的事。”宋文涛急急跪在他面前,“剑飞,你杀了我吧!\"
任剑飞沉凝着冷眸,半天没有声音,再度开口时,他那向来冷漠的嗓音里已充满掩不住的怒火。
“这个想死,那个求死!为什么你们没想过,当年我的父亲他并不想死,更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他信任的人的手里!\"
任剑飞愤怒地挥着手臂。
“你们相爱,自可私奔离去,又何必布局让人误以为是江湖寻仇?又何必非要杀我父亲不可?\"
赵吟霜不住地啜泣。
“飞儿……我和你爹谈了很多次,我求他放了我,但是他不肯,他不明白能身为剑神之妻,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可是我和他在一起真的很不快乐,他重朋友,重声誉,他爱他的剑,能够分给我的爱少得可怜,他不该娶妻的,他该娶的是他那一把把该死的剑!\"
“后来,我和文涛的事无意中让你爹发现了,我怕他对文涛不利,又想到即使我们逃得再远,又怎么逃得过他的剑下?于是……”
“于是你就一手策划,杀害了我父亲?\"任剑飞的嗓音既疲惫且寒冷。
“不!策划一切的是我!\"宋文涛嘶声大吼。“是我托人向百毒门买毒药回来的。”
“药是你去买的,但那碗汤却是我亲手熬给他喝的,若不是我,他又怎会毫无戒心,轻易中计?\"赵吟霜摇头叹气,“说到底,错的人是我,该抵罪的也是我,文涛,行行好,别再和我争了。”
“是不用争了,争了也没有意义,你们以为,在等了这么久之后,我还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吗?\"
任剑飞脸上显现出残佞而骇人的表情。
“飞儿!\"赵吟霜惊得将小儿子护在身后。“你取我的命我不怨,但看在小军和你毕竟有一半血缘的份上……”
“血缘?\"任剑飞冷哼,打断她的话。“别再说那种令我作呕的话了,如果可以,我愿意流尽我身上任何一滴属于你的脏血,只求别再与你有半点关系。也罢,我不会杀你,我只要你眼睁睁看着我将你爱的人一个一剑,断颈毙命,如此而已。”
话刚毕,身影一晃,任剑飞已从赵吟霜手里夺过她的幼子。
赵吟霜哭嚷着,宋文涛不住磕头求饶,剑光一闪,任剑飞的长剑正要砍断小军的脖子时,突然那把剑像是被定住似的停在半空中,无论他如何使劲,剑还是文风不动。
“你不能杀他。”
随着说话声出现在任剑飞眼前的,是一圈银色的光影。
光影里,有个头上盘着两个发髻的男童笑盈盈的看着他。
“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任剑飞嘶吼,却在此时发现情况十分诡异。
天光依旧,只是哭嚎着的赵吟霜、宋文涛,冷笑着看热闹的风纡肃,恐惧挣扎着的小军,都突然被定住了,甚至于连那些掉落的眼泪也停在空中。
“你不能杀他,因为他是你杀了肯定会后悔的人哪!\"男童仍笑嘻嘻的。
直至此时,任剑飞才看清楚了那个男童。
他赤裸着双足,脚踏一朵青云,那圈银光映在他身上,使他看来虚无缥缈,近似透明。
“你是谁?\"
“我?\"男童呵呵笑,指着自己。“我是观音大土座前的善财童子,会多事地来点醒你,是为了想帮我的龙女妹妹。杀业无尽,冤冤相报何时了,凡人哪!要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