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做知道!”东堂光一毫不相让。“曼光间对我说过,你一直默默地一旁关心她、守护她,就像她的守护天使一般,在她最消沉或难过的时候,你总会恰巧在她身边。”
“那是以前,现在我再也做不到了。”
“为什么?”
因为嫉妒,因为想占有。
杨耀甩个头,埋头收拾衣物,一边说:“我再待在这里,只是妨碍她而已。这样也好,她跟东堂晴海有个美好结局,我也不必再扮演守护天使的角色,找个人结婚,过我自己的日子。”
“你说够了没有?!”东堂光一猛然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推撞到墙边。“曼光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孩,你应该最清楚的才对!你就对她那么没信心吗?!”
“不,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杨耀软懦地避开他的逼视,根本不想抵抗。“凭什么你认为曼光会爱我?我比不上我弟弟,比不上亚历山大,比不上东堂晴海,更比不上你,曼光她凭什么舍弃你们而爱我”我有哪一点比得上你们?你说啊!凭什么?!她从来也没有……。”她从来也不曾对他说过那句爱。
“就凭这个!”东堂光一狠狠地揍了他一拳。他闷哼一声,嘴角立刻渗血瘀紫。“你还想当优等生当到什么时候?!你如果是个男人,既然爱她,就算不择手段了要去把她抢回来!”
说著又往他腹部狠狠揍了一拳,杨耀抱著肚子,软跪下来。
“这样算是很便宜你了,你最好清醒一点。”东堂光一冷冷哼了一声,抄起威士忌,丢进了垃极桶。
他没有再看杨耀,大步离开公寓。
晴天上的层云,积了重重的灰,好像又将有下雨的趋势。
春天快来了,但在春天来到之前,还会有更寒冷的天气,在北纬三十七度的冬秀。
???怎么又飘起雨了?江曼光好生纳闷。
由于本州岛上有高山南北纵贯,北方冷高压受了阻隔,所以日本冬季,太平洋岸一带多半非常干燥,降雨量不多。奇怪的是,她到了东京这些日子以来,却时常下著雨,空气冷且湿。虽然因为太平洋圣婴现象,全球气候大反常,但东京的雨,下得还是令人微微觉得不安。
“在看什么?一直望著窗外?”江水声从房里出来,看她望著窗外发呆,走了过去。
“我在看雨。”江曼光回过神说:“今年的气候好像很奇怪,老是有不停的下雨。”
“说得也是……。”听她这么说,江水声也?头看看窗外。
“要喝点东西吗?”江曼光问。
“咖啡好了,麻烦你。”即使是对自己的女儿,江水声也很客气,父女相较,江曼光反倒显得随性。
“喏。”江曼光把稀释不知多少倍的咖啡端给她父亲。
“我特地泡淡了些,帮你加了一些奶精,要不要糖?”
“谢谢,这样就好。”
江曼光替自己倒了一杯热开水,双手捧著,不是拿来喝,而用来暖凉凉的双手。
“哎,爸。”她看著她父亲,心里似乎有著话。
“什么事?”
江水声喝了一大口咖啡,心脏顿觉怦怦地跳,看她欲言又止,微微笑了一笑。
江曼光转转杯子,隔一会才说:“你喜欢芭芭拉吧?”
江水声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一点都不突然。爸,我看得出来,你和芭芭拉感情不错,芭芭拉也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明白对她表示?我说过,你不必在意我的。”
“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
“那么,是为什么?你在顾虑什么?还是──因为妈的缘故?”想来想去,应该只有这个理由。
“这也是原因之一。”江水声没否认,但还有其它理由。
“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对自己没信心,我没勇气向她求婚。”
“爸!”江曼光实在不敢相信。“芭芭拉不惜放弃在纽约的生活跟著你到东京,而且牺牲假日陪你女儿熟悉东京街道,甚至替你买菜做饭洗衣服整理家务,你还要她怎么做?做到怎么样的程度,你才会对自己有信心?”
“你不明白,曼光,这种心情很微妙的,芭芭拉年轻、漂亮又才干,不乏追求她的人,爸爸离过婚,又有小孩。”
“可是芭芭拉她并不介意。”
“可是……。”
“爸,你不能这么懦弱,你要提起勇气,就算真的不幸被拒绝,你也要有勇气接受。”
江水声叹了口气。“你这么想吗?”
“芭芭拉她一直在等你开口,难道你一直让她等下去吗?”
江曼光想起那天芭芭拉说她会一直等下去时的神情,突然觉得她太傻了,她不应该默默等待的。
开水冷了,她重新又换了一杯,慢慢喝了几口,暖她的胃。江水声微揪著眉,面前的那杯咖啡也早就冷了。
江曼光起身把开水倒掉,将杯子搁在桌上,看著她父亲那虽然不再年轻,却仍极具魅力的英俊的脸,说:“你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对芭芭拉是不公平的。”她不想太惊动,把声音放得轻。
本来爱情的事,一方求、一方受,谈不上什么公平不公平,但因为感情总是掺杂发生活,掺杂了一些来来去去的纠葛,也就有了嗔与笑,甜美与幽怨。
她不禁想问──那些个山盟海誓,该如何、该如何,才能到永久。
如夸父追日,如精卫填海,终究行不通,那么,该如何呢?
也许,只有抓住每个片刻。
???终于飞走了。
硕大的机身从顶头的蓝天呼啸而过,跃向太平洋的心中,她仿佛可以看见东堂光一坐面机窗边对他的招手和眨眼。
她不觉得笑起来,想起他那总是暧昧不明真假难分的神情;想起在纽约初见到他时,他慵懒地坐在楼梯口,长腿堵住进路和情景。她说他没节操,就连临要进关了,他还对一旁的金发美女送飞吻,到最后,没变的只有他。
看不见飞机的影子了,她仰高起头,眯眼望著一个好晴天,这样灿灿烂烂,就像东堂光一那样一个人。
临别时,他欲言又止。她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笑地给了他一个吻。她怀疑,杨耀是不是真的不肯再来找她了,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到头来,她还是陷在那磨人的进退?难中。
但为什么要苦苦的等呢?
从机场回市区的电车上,他简直坐不住。既然杨耀不来找她,那就由她去找他吧。她抱著双臂,手指轻轻敲著,始终地沉不住气。
好不容易捱到了东京,电车门一开,她立刻奔了出去,换了环状线到目黑。
赶到杨耀公寓时,看见大门前停了一辆计程车,她心脏奇异的鼓动起来,然后,便看到杨耀提著行李箱起出公寓,走向计程车,打开了车门。
“杨耀──”她大惊失色,狂跑起来,大声叫住他。
杨耀听见叫声,怔愣住,转头过来。
她冲过去,拖住他的行李。喘著气叫说:“你要去哪里?!
”因为太过惊心,甚至发著抖。
杨耀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将行李提进车子后座,关上门,走到前座车门旁,转身交代司机说:“到成田机场。”然后回身面对江曼光,说:“我得走了,曼光,再见。”
江曼光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变了脸色,几乎快哭出来。
她冲过去。打开后座门,硬将他的行李拖出来,歇斯底里吼说:“我不许你走!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也不来找我,说走就走?!”说话的时候,她心还在痛。一直是她不告而别,而现在换成他了,她才明白那椎心的滋味,简直难以忍受。她用力咬唇,咬出了血渍,硬咽地叫著:“你这是在惩罚我吗?还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