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表情态度,倒显得平常,好像全校最有权财势力的人,这样悄无声息──接近“偷偷摸摸”,由餐厅后门溜进来,是一件极平常普通的事。
“你能,我就不能吗?”江海深没好气。一边冷冷扫了何澄空一眼。
“那我倒要问问,你溜来这角落做什么?你的位置可是在那里。”宋晴勾勾嘴角,往餐厅中央荆板梨等人的方向挪挪下巴。
“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干什么。”江海深口气更加不好。
宋晴足足观察了何澄空两个礼拜,江海深在另一旁,自然也足足观察了她两个礼拜,同时把她的身家背景外加祖宗八代调查个一清二楚。
不可否认,因为宋晴的举动,他才会稍稍注意这个何澄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长得不起眼不说,在全额生中功课也不突出,就像灰尘那么渺小,根本连他的一根指头都构不上。
依他看,宋晴是吃饱闲著!
“跟这样的人你也能说,这么多话,你不烦吗?”但看宋晴和何澄空并坐在一起说话的样子,竟有和其他人时所没有的闲散轻松,气氛那么自然,感觉那么宁谧,他竟忽然有种极为不称意舒适的滋味。
何澄空低著头,回避和江海深冷冰锐利的目光接触。
那一低头回避,竟莫名地触怒江海深。她可以和宋晴那样说说对对,还那样凝看宋晴,却竟这样忽视他!
她把他当什么了?!他可是江海深!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一下,她算什么?!敢这样轻忽他!
“你给我抬起头来!”他捏住她下巴,使劲往上一扳。
“啊!”何澄空吃痛一呼。
就是在这时,全餐厅的人都转头望向这里,就全看到江海深生气得扳住何澄空的下巴,宋晴优闲坐在她身旁的画面。
江海深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加上他高大,本来一出现就是焦点,现在又再加上他生气地呼喝,很难不被人发现。
餐厅响起一阵抽气声,然后嗡嗡的交头接耳的杂声,猜测疑惑何澄空究竟是什么人,桐梧的两巨头居然会找上她!
餐厅中央的荆筱梨也坐直了看著。瞧清何澄空的模样,她换个姿势优雅地撩起雪白的餐巾,轻轻按拭红艳光泽的双唇边角。
“不知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得罪海深了。”荆泽元兴奋地瞧著。他最喜欢这种画面。那些残渣的存在,简直都是多余。
角落那里,何澄空被扳高了下巴,被迫和江海深相对,意识到整个餐厅由吵杂不已霎时变得死寂,随即又嗡嗡杂音不断,她眼前一黑,知道完了。
不由得转眼埋怨她旁边的宋晴一眼。这一切都拜他所赐,都是他惹出来的。
她眼波那样轻转,神色那样怨慰地揪向宋晴,虽只是那样轻轻、极快一瞅,却激得江海深怒气更盛。
她居然还敢去看宋晴!
她把他视作透明人吗?他命令她看他,她居然当著他的面对宋晴递秋波!
他更加用力,要将她下巴捏碎似。
“你知道我是谁吗?”无视她眼里痛苦的表情。
何澄空点头,说不出话。江海深的目光冷得刺人,还有一抹恶狠,她发誓,她如果敢摇头说不知道,他一定就会那样将她的下巴捏碎。
他总算才放开她,居高临下,命令说:“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我给你一个机会为我服务。跪下来,把我的鞋子擦干净。”
“海深!”宋晴开口阻止。
江海深不理他。冷漠地盯著何澄空。“我的耐性不是很好,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几百道目光像箭一样射向她,都是喂毒的。何澄空心中千百挣扎。
她紧咬著唇,望著江海深那冷漠的表情,感觉到周围那幸灾乐祸的包围,狠心一咬牙,跪了下去。
“澄空!”宋晴不觉叫出她名字,想拉她起来。
那么一叫,叫坏了事。
江海深冷瞳一缩,完全不留情。“用你的衣服擦,擦不干净,就用舌头给我舔干净!”
“海深,别太过份!”宋晴皱眉。
“我怎么过份了?我这是给她机会。多少人想帮我擦鞋都求不来。”本来沉著的脸,竟笑开──俊魅的残忍。
他就那样站著。何澄空跪在他脚边,几乎整个身体都匍匐在地上,用衣摆擦拭他的皮鞋。
心里觉得无限的屈辱,死命用力咬住唇,咬渗出血,而不让自己掉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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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澄空一夜之间成为“名人”。那天以后,整个桐梧,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知道她当众跪趴在江海深脚下,匍匐著替他擦拭鞋子。
她几乎成为许多人欺负的新目标──幸好有宋晴,他常常会突然像背后灵一样出现在身后,存心欺负她的人,因此也没几个得逞。
“请你别再这样跟著我行吗?我被你害得还不够吗?”何澄空却不怎么领情。
宋晴虽然替她挡走了不少麻烦,但她觉得他若是这样继续跟著她,可能会给她惹来更多的麻烦。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海深他......唉!”宋晴有些过意不去。“总之,你跟著我,其他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不管形式或实质意义上,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有钱有势、为所欲为惯了的公子,虽然比荆泽元之流讲很多道理,性格也柔软很多,但仍改不了他公子哥的本质。
以他的立场身分,他这样“维护”何澄空已经算很难得了。毕竟在他们这些公子哥眼中,何澄空只是一只渺小不起眼的蝼蚁罢了。平凡、不起眼,长得又普通,打扮又土,他这样为她,已经够多了。
“如果再遇上江海深,惹他少爷不愉快呢?”不知不觉,她现在不再那么恭敬了,态度口气都恢复她原来的“真面目”,随便又掺杂点讽刺嘲弄。
宋晴也不惊讶,好像他早料到,这样才是何澄空真正的态度。之前她一切的举动,就好似昆虫的保护色,为求生存平安;现在都惹到江海深了,那层“保护色”已不管用。
“海深不是不讲理的人,好好跟他说,他不会不明白。”
“那么那一天呢?我哪里惹到他了?”他少爷不高兴就当众叫她下跪,她却还不晓得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了。
“这......”他口才再好也语塞。他也觉得江海深有些过份。对付惹到他的人也就算了,但何澄空实在没得罪他。“反正现在有我顶著,你放心,我保证绝不会有人敢再欺负你。走吧,一起吃饭去。”拽住她手臂,迹近于示好。
或许是因为同情,也许是过意不去,这些日子他老是跟著何澄空。最重要的,跟她在一起,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舒适感,俗气的形容,就像夏天和风吹过一样,沁凉舒爽又自在。他下意识想抓住。
对荆筱梨不得的苦,他仿佛可以在何澄空这里解放。跟她在一起,他心情坦放舒畅不少。
“你别这样拉拉扯扯好不好?”何澄空嫌黏似抽开她的手。“我没那福份跟副会长同桌共食,到时怕不又要被人斥喝著下跪舔他的皮鞋。”
“别这样好不好?澄空。我是很诚心想跟你做朋友的。”嘴角一垮,那么无奈。
何澄空注视他半天,明白他实在无恶意,哑然一会,才问:“为什么?我这么普通、不起眼,有什么好的?像我这种人多得是,你干么降尊纡贵非跟我做朋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