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外貌差如云泥,但心性像得犹似一面镜子没两样,都很任性、无理,视礼教为无物。
「没办法呀!天命不可违,冰主只得认命咯!」春天吃吃暗笑。
「我看他会先气得吐血,然後拿我们四个伺候主子的小婢开刀。」原因是护主不力,让主子「红杏出墙」。
「冬天说得有理,冰主的个性一向暴戾,不然江湖人士也不会怕得封他为哭笑锺馗。」她们得先顾好脑袋不搬家。
「对呀!对呀!我们怎麽没想到後果。」笑太快了,这下子要哭了。
乐极生悲,四婢愁眉苦脸地想著可怕的下场,没有主子的庇护她们会死得很惨,死期排在锺无艳之後。
顾盼自如的云冉静拎起一块甜糕轻咬一口。「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你们哭什麽丧呀!」
想坏她的好胃口。
「高个子若压扁了呢?」不乐观的夏天眉间锁著重愁。
「冰姬呀!你当冰主真舍得伤她吗?」一群单纯的家伙,最好的靠山是她们主子。
兄妹哪来隔夜仇,两人同样的臭脾气,蛮横不讲理,一硬碰硬还不是有人要退让,冰姬的率性胡为全是他宠出来的。
尽管嘴上说得无情,真要他动手小惩一下,恐怕他会心疼得先杀了让她胡作非为的人。
冰晶宫的平和与存亡不是靠哭笑锺馗维持,而是她和冰姬的手下留情,没把对付宫外人的招式搬回冰晶宫,她们两人才是大功臣。
「云姑娘你早说嘛!快吓死我们了。」婢随主行,她们不找到主子誓不回宫。
为了小命著想。
「我还以为你们胆子够大了,没被冰姬害死都算精。」属於精怪一类。
夏天仍有几分忧心。「万一我们找不到主子怎麽办?天下乞丐何其多。」
「别担心,他们好像是向西行,我们捺著性子跟下去一定不会有错。」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像?」
「我尽力了好不好,主子最爱装神秘了。」她能探听个大概就该窃笑了。
春天反驳,「你应该查仔细,别害我们走冤枉路。」她的脚快痛死了。
冬天心里浮现个问题,口没遮拦的说道:「他会不会成为第八个?」死了的姑爷。
「冬天!」乌鸦嘴。
众人的怒视让冬天自觉说错话,站起身打算面柱思过,突然一道反光刺了她一眼,眼微眯的朝草丛一喝。
「是谁偷听冰晶宫的私密?」
惊觉被发现的男子身一跃,急忙要离开。
银芒划空而至,背上吃痛的他颤了一下,不敢相信看似娇弱的女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射出暗器伤人,但他不恋栈的凭籍对地形的熟稔趁隙溜走。
追不到人的四婢懊恼一时的轻心,让人摸到身边犹不自知,枉费被逼学了一身好武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当是冰姬的劫数。」而她会推波助澜广为宣传。
「云姑娘……」
「该走了,往西行的乞丐可是多如猴子身上的跳蚤,稍一疏忽就错过了。」她们是引路使者,将危险引向冰姬晶主。
千万别怪她坏心眼算计大姊的小姑,当年冰姬同样恶劣地将她留在雪地里面对一群饿狼,小小的回报不及千分之一。
冰晶宫的财富引人觊觎,好多年没人冒险一试,日子显得平淡了些。
就由她来加加温,反正无艳大哥算出冰姬一生有贵人相助,那麽她小小的搅和应该有人感谢吧!冰晶宫太冷了。
希望会是件有趣的事,别让她枉做小人。
入夏了。
第六章
「连大哥,我是十分诚心的邀请你到玉扇门作客,这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霍千琦的一句话得罪不少乞丐,四袋、五袋、六袋的长老眼一斜,好像在说我们不是人呀!可我们住得不知道有多舒服。
丐帮总舵没一般门派庄严富丽,类似三合院四周围起高墙,外观看来有些破旧,灰墙土门显得老气沉沉。
但是一深入别有洞天,屋不高却有地下建筑,蚁穴似的通道活像迷宫,条条相通又各自独立,出口及入口有十数处,处处机关重重。
若没人带领准会迷失其中,饿上个三、五天不死,也许会遇上个乞丐领路出地表,但大多数的侵入者都活不到那麽久。
丐帮分净衣和污衣两种,净衣派负责管理丐帮总舵事务与财务分配,污衣派则是混迹市井之中,以乞讨为掩护打探江湖事宜。
因此不算宽敞的总舵随时可见一身褴褛的乞丐走动,也有华服锦衣的体面男子出入,两派相安无事处之泰然,情感甚为融洽。
唯一不称头的是帮主连祈风,嘻皮笑脸没一刻认真,装疯卖傻不干正经事,镇日四处游荡忘了自己的身份。
自丐帮立帮以来,有谁听过帮主连续数年不坐镇总舵,甚至连路过都没有,新一辈的三袋以下弟子都不一定能认得他,而他毫不在意的继续当他的逍遥乞丐。
若非帮中弟子还算忠心,未生异心的为丐帮尽心尽力,以他的懒散行径不败也难,数百年基业可能尽毁他手。
不过他并非空有其名的草包帮主,行走在外仍惦著要照顾自己人,不时伸出援手给兄弟们方便,为他们解决沉疴已久的难题,见弱扶持,遇病就医,一根打狗棒打遍天下不平事。
一个人离家多年未归必有其因,而他的难处在於家大业大,嫡子及庶出的本末倒置。
齐人非福,他爹的双妻便是最佳写照。
元配是煤妁之言,生了长子之後不甘婆婆掌大权死不放手,想尽办法要夺权,仗著为连家生下继承人而气焰高涨。
太过好胜的心态逼得原本没什麽夫妻情份的丈夫向外寻求安慰,因此结识了布庄老板的精明女儿,爱火一燃不可收拾地以八人大轿风光娶入门,成妻而非为妾。
自此元配成了独守空房的弃妇,抢了掌庄大权却没本事当家,最後不得不将大权交出,地位一落千丈地看人脸色。
真正入主当家的是连祈风的亲娘,啸风山庄卓二夫人卓玉庭。
「连大哥,你为什麽执意要待在这种地方不回啸风山庄,二夫人很想念你。」
假意打盹的连祈风滑了一下,神情一正。「我娘她人还好吗?」
不孝之名叨念了好些年,虽未侍亲膝下,眼线可是布满大街小巷,勤勉持家的身影比他还忙碌,料理里里外外毫不含糊。
近年来似有逐渐换手的迹象,专心打理山庄的琐事,对外营商事宜交由大哥承收,准备放掉手中大权享清福不再揽权。
背负责任是一件辛苦事,好在她是商人之女擅营算,使起劲来不慌张。
「你何不自个回去探望,哪有人金窝银窝不待,偏要屈就老鼠窝。」这一室陈旧的哪能住人。
「嫌地方不够气派就别来,省得沾污了你的一寸金莲。」一道嘲讽如风掠过。
眼神一愠的霍千琦瞪向蓝衣男子。「我没和你讲话,你少开口。」
「人家三寸金莲是步步生姿,你的寸长小脚则少招摇,安份守己的待在香闺绣花缝嫁衣,也许能赢个贤淑之名。」意思是指她既不贤也不淑,抛头露面有损大家闺秀名节。
「你以为我爱来吗?别当我听不懂你的讽刺。」穿得再体面还不是一副穷酸样。
「大门没关,你请便。」手一扬,风别离冷漠的下逐客令。
瞳仁一张,霍千琦忿忿然地满腹不甘。「连大哥,你的手下太无礼了。」
是很无礼。「原谅他书读得不多,小时候练武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