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她一个哆嗦,身体一缩,双颊染红,眼神也变得迷蒙。她看著他欲言又止,半遮半掩的裸体骤然诱惑力暴增,气氛暖味起来。
他狠狠一个震慑,感受到那强烈吸引力,不由自主环住她,凑上唇……
一切发生得极为顺利。他们由轻缓变得急躁,由生涩转为熟练,这一次,他们没有抱怨,也无人喊停,藉由躯体相融传递了彼此的热情,以及一切无法以言语形容的情意——
那一刻,他们以为,爱情的极限不过是如此。
※ ※ ※
事後,骆家尧的气息、心跳仍未平稳,热情尚在血管里滚动,他缠绵地搂住高显明不放,身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她!
将熄未熄的一线星火,被她这最烈的一搏,瞬间燎原。她的微笑,她的迎合,她的款款柔情,甚至她的刁钻难缠……都占满他的思想空间。
说好了上床後就分手,现在想反悔的却是他,怎麽办?
他知道高显明打什麽算盘。
如果他没弄错,她的身体告诉他,她是爱他的,这招只不过想他回头;而他也真被感动了!在肌肤相触之间,他感受到彼此的浓浓情意,眼前一切困难疑虑都变得不重要。
认栽吧!经过这番缠绵,他已经放不下她;她再怎麽难缠,他都认了!他要与她继续下去。
「算你这招够狠。」他喟叹,心里甜丝丝。「我收回前言,我们不要分了!我还是好喜欢你……以後我们不要提分手,好不好?」
一厢情愿沉浸在美好世界里,却没得到高显明的热情回应,骆家尧一时疑惑;她的奇招再度奏效,不高兴吗?
「怎麽了?你後悔了?」他不安地问。
良久,他总算等到她的答案,她竟说:
「我们分手吧!」
「你……你开玩笑的吧?」这次换骆家尧措手不及。
「我没有开玩笑。」高显明背对著他,迳自起身穿衣,心里装满各式各样的感慨。
自云端跌到实地,她从梦中醒来,不著边际的空虚感,让她後悔。
她真的後悔。
计画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一著不但拉回他们的距离,他也愿重修旧好,效果如此显著,她还有什麽不满的?
原本她还准备长期抗战。她打算凭这一层暧昧关系,一步步将他拉回身边。这番骤转,教她忍不住自嘲,她的身体真是灵丹妙药呢!
就因为效果太好,好到让她怀疑,几刻之前还迫不及待想分手的骆家尧,上了床,态度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性的功效更有如此之强?
只怕他喜欢的是她的身体吧?
「为什麽?」只见他匆匆套上短裤,跳下床问:「是我……表现太差吗?」
真是个黑色笑话,她却笑不出来。高显明冷淡地别过视线说:
「这麽简单就让你回头,太没挑战性,我厌倦了!」
「你……从头到尾,你都在玩我!?」他大愕。
她回头,耸耸肩说:
「人生就是一场场比赛,玩得随性的人,当作是游戏;玩得认真的人,就当作是竞技。你喜欢游戏,我习惯竞技,本质还不都是一样?」
骆家尧瞪著她,不晓得她玩什麽把戏。
「我一直是你们表兄妹的玩具,不是吗?」她看著他说:「你小时候没抢到,长大了再努力,然後发现这个玩具有瑕疵,本来打算丢了,现在又觉得还满好『用』的,又舍不得放手了,是不是?」
「才不是!」他急切地说:「我突然提分手,可能伤害了你,我道歉!是我处理的方式太粗糙,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冷静想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总觉得……你比较在意爱情以外的东西,在意很多跟爱情无关的条件……」
面对他的质疑,高显明没否认,她点头说:
「没错。我在意其他女孩子,讨厌她们觊觎你,所以我要赢过她们,把你抢到手。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不如你,不然为什麽大家都认为我高攀了你?我更讨厌被甩,要分手也该是我甩你……总之,我讨厌输!」
「你把恋爱当作比赛?」他震惊地喃喃说:「不但跟别人比,也要跟我比?你、你根本不爱我……」
高显明冷笑,她不觉心虚,而是心凉。
侯灿玉说对了!她确实争强好胜,抱持竞争的心态在谈恋爱。但口口声声说爱的人,也不见得比她还懂爱呀!骆家尧先嫌她现实,说甩就甩,上了床却又立刻反悔说爱她。爱与不爱,「做」了再决定?
他爱的,恐怕是她的身体吧!
出此下策的她,真是笨过头了!
「是啊!爱情不过是场『比赛』而已。情场如战场,跟情敌比,也跟恋爱的对象比。」高显明露出胜利的微笑。「现在我彻底赢了,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用身体当筹码来玩,这麽大的代价你也肯?」他惊怒地问:「你到底是什麽样的女人?」
高显明没有回答。
她又上了洪善缘的当!她只不过随口怂恿,她就真拖著他上床,甚至想藉以挽回爱情。真笨!就算洪善缘是个被著天使外衣的魔鬼,她也不该笨到再度被耍呀!
都怪自己。她早已跳脱童年的阴影,再来十个洪善缘都无所谓;但如果连他也是个洪善缘,这种打击,她绝对承受不起。
因为她才是爱惨了的那一个,居於劣势的是她。
听说男人可以做到性爱分离,她半信半疑,这下算是开了眼界。而她呢?若非爱他,教她如何忍受、甚至享受这麽亲密的行为直到结束?
早把他给踹下床去了!
可悲呀!曾经怀疑自己其实并不爱他,如今藉由亲密关系验证了爱他,却也一并验证他的爱情本质——
他爱她的身体,她爱他的人,既然注定了这是个不公平的游戏,那她退出总可以吧?
这首协奏曲抗衡至今,既已不再动听,可以休矣。
※ ※ ※
美轮美奂的音乐系馆,照例散放冷肃逼人的气息,不可一世的姿态仿佛像某位女王一样骄傲。
骆家尧像个裙下忠臣,匍匐在地,只盼得女王一眼青睐。
「对不起,高显明已经走了……」
刘雅琴同情地将第N碗闭门羹奉上,骆家尧不掩失望地道声谢,回头就走。
「呃,等一下!」
这一声又唤回骆家尧一线希望,他回头急问:
「走之前,她说了什麽没有?」
刘雅琴歉意地摇摇头,翻出背包里的伞。「天气阴阴的,开始飘毛毛雨了,这把伞借你。」
「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有。」他笑著推拒。
「那就不要淋雨啊!你感冒了她也不痛不痒……」她低声咕哝,又说:「这样吧,你明天再来试试看,自己保重喔!」
「想挽回的是我,当然要拿出诚意来了。」他强笑道。
这句话被解读为他们不只吵架而已,根本已经濒临破裂,而且……骆家尧竟是被甩的那一个!?
这桩八卦引来四方瞩目。
照例,陈豪生是永远的乌鸦,他呱呱叫道:
「你看,被甩了吧?她那麽跩又那麽坏,早早分了也好。被甩只是一时的痛苦,忍一时的痛,从此没有女人荼毒你,这不是很好吗?干嘛一脸世界末日的大便脸?你呀——唔——」
话尾被骆家尧的手给拍掉。
「我不想跟你这个『万年处男』讨论感情问题。」骆家尧把他踹到一边去。
万年处男!?陈豪生呆在一边。
「灿玉,你说,为什麽上了床她就真的甩了我?」骆家尧烦恼地问:「我以为她是想留住我的……怎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