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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毕,随即将一封拆阅过的信递给唐震天,最后补上一句,「这是杰生出事前一个礼拜,从加德满都寄给敏容的信。」

  唐震天皱了眉,不确定地问:「这是给敏容的信,我没征询她的意思就阅读,不好吧?」同时把信交还给齐放。

  齐放说:「信里提到了你。」

  唐震天还是不确定自己有看信的权利。

  齐放将肩一耸,「好吧!那我来读,你若不想听,尽管把耳朵遮起来。」他抽出信纸,展信读了起来。

  我最亲爱的容,

  来尼泊尔已快两个半月了,这里山高地远的宁谧情景与繁忙的纽约大不相同,不愧为传说中的香格里拉仙乡,我在此间流连忘返,与当地顽童、民居与宗教人士相处了一阵子,似乎能找到一些心灵的依托。

  我为自己食言,没能在约定的一个月内,回到妳身边而感到抱歉万分。初入此境,本意是为了摄影,事实却是为了躲避自己无法处理的感情,我把妳、我之间的事想了又想,思量再思量后,有了几番不同的感受,得出的结论是--妳、我之间的感情是我们两个勉强的后果,有重新考虑的必要。

  当然,我会在此提出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我心中的确另外有了喜欢的人,可惜对方已有意中人,百千万年后也不可能看上我,他的无动于衷却让我看清自己真正的意向,也领悟到一点,好女人如妳,值得一个比我更懂得善待妳的人。

  请别说是因为我自私才提出与妳分手,如果不彻底离开妳,妳又怎能放心去寻找妳心中渴望的对象--i那个故弄玄虚、偷偷送花给妳的Dave表弟?

  也许妳不知道,每当我跟妳问起他,言谈间提及他的名字时,妳的眼中总有雀跃闪过。

  我本以为自己多心,去缅因州见识列妳与表弟表面上虽尴尬疏远、实则亲密的短暂相处模式后,更加确定一件事,也许妳自认爱的是我,但要的人却是他,这就跟我自认爱的人是妳,但要的总是别人一般,虽然矛盾,却无法克己自拔。

  我在这里诚恳地请妳考虑一下我俩之间的事。两个礼拜后,等我返回纽约,咱们再将分手的细节谈个清楚。

  仍爱妳的杰生

  齐放读了一遍信文后,将信折迭起来往自己的口袋放去,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很不幸地,这封信与杰生的死讯在同一天相继抵达敏容的手中。」

  唐震天闻言,心里瞬间绞痛起来,「她在同一天收到杰生的信与死讯?!」

  「对,要更正确一点,是在十五分钟之内。」

  「这怎么都说不通……」唐震天还是没能从杰生的噩耗里恢复过来。

  齐放把来龙去脉道了出来。

  「敏容当时与我刚排演完一场服装秀没多久,公司小弟便将杰生的信转给她,她拆信看过后,念念有词地说自己做了对不起杰生的事,然后泪盈满眶地将信递给我,要我也看一下信,好帮她出个主意。

  「我当时还搞不清状况,只知道应该倒杯茶水安抚敏容,于是,把她给我的信塞进自己的口袋后,就去茶水间倒茶。

  「谁知就在我去倒茶的这个空档,杰生的经纪人突然现身,找到了敏容,对方见敏容一脸哀愁,误以为她已知道杰生的死讯,便直言不讳地将杰生罹难的过程盘托出来;等到我端着一杯烫手的茶回来时,敏容已半晕过去。」

  「她是因为这样才住院的?」唐震天紧张的问。

  齐放举手轻挥一下,要朋友稍安勿躁,「不是。她只是昏过去,大伙手忙脚乱一阵将她弄醒,之后她整个人便魂不守舍了。我建议送她回家,她却要我送她去杰生的工作室。

  「我一走进杰生的工作室后可傻眼了,他工作室内墙上与在线挂晾着的大大小小的作品全数加起来,起码有百来张,而且都是同一个男人的黑白人物照,因为太多张了,看得我眼花撩乱,直到敏容开始疯狂地抓起照片,一张接着一张地撕成粉碎,我才意识到照片上的人是你!」

  唐震天眉心紧紧地揪住,默不作声地听着朋友指控似的道出那个「你」字。

  齐放继续未完结的下文,「我当时不懂,为何杰生的工作室会满满张贴着你的照片,更不懂敏容撕照片的用意为何?

  「我想帮敏容,却不认为追问她是个好办法,临时想起口袋里还装着杰生写给敏容的信,于是将它掏出来看。看过信后,再打量占据整间工作室的照片后,我只能说,缘分这玩意儿真是一件令人捉摸不透的事,我怎么也料不到杰生暗恋的人竟然会是你!」

  唐震天没有出声反驳,只是照旧重复一句话,「敏容当时的反应呢?」

  齐放眼带质疑地看着他,隔了好半晌才说:「有一点歇斯底里,每当敏容撕完你的照片后,就开始恍惚地找着下一张,等当她意识到所有的照片都被摧毁后,她反而不知所措地开始拼凑你的照片,一次试过一次皆徒劳无功后,她豁出去地趴在一堆碎纸上哭泣。

  「我本来是打算让她哭个过瘾的,但是,敏容的裙子不知在何时沾染上大片血渍,我上前翻看,发现血迹来自她的腿间,我压根儿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敏容低泣地抱着肚子喊疼后,才赶忙将她送往医院。

  「医生做了紧急措施,说她并没有生命危险。」齐放将事情的原委说全了。

  唐震天古铜色的脸渐转黯然。「敏容出血的原因是什么?」

  「医生说她怀孕小产。」齐放刺耳地补上一句,「起码有两个月了。」

  唐震天的肚子像是被人猛捶了一拳,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他垂下头问:「孩子呢?」

  「流掉了。」齐放刚说完话,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垂泪静哀的唐震天,他万万想不到他这个好友竟会为了一条小生命而流泪,他万分遗憾地解释,「我真的试过在第一时间联络你,但是你不在,宿舍又没人接电话……」

  「我了解。你已教训过我为何不用手机了,但我不懂的是,你当时说电话上讲不清楚,难道拖到现在就比较好吗?还有我从进门后追问她的近况不下三次,但你似乎不愿正面回答我。」

  齐放了解唐震天郁闷不悦的原因,也明白他对于敏容怀有情愫,但是,那份情愫究竟有多深,能持续多久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唐震天心疼于敏容,在屋乌及乌之下,为流掉的孩子掉泪正是人之常情的反应。

  齐放因此诚恳地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没有答案。敏容住院第三天,邵女士抵达纽约,接下来的大小细节都是由她做主,是她建议我要站在敏容朋友的立场上,告诉你敏容的近况。」

  唐震天思考了一下说:「我懂了,方才言语间冒犯到你,还请你别介意。」

  齐放坦率地挥了一下手,表示他没那么小心眼。

  「前几天我一有空就去探视敏容,见她气色不算差,但说什么就是记不起我是谁?老实跟你说穿吧!被遗忘的感觉不好受,没想到邵女士来,也碰上同样的尴尬!

  「事实上敏容那时只记得杰生,除了杰生以外,对我们这些人的印象似乎都变得笼统模糊。

  「好在青云一得到消息,便从巴黎赶来探病。敏容一见到青云,本来疑怯顾虑了好几天的面容才露出一丁点欢喜的模样,医护人员这才松了一口气。透过青云,敏容对我和邵女士的记忆恢复了一些,但有些事件还是得再三重复说给她听,才能将一些记忆给催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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