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措辞:「妳说的是……」
夜这么柔,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又这么善解人意而聪明,莫均均是有股冲动想把她的深层心事和盘托出,但她仍抱持怀疑地不肯完全信任他。
「没有,我没说什么。」她垂下了头,再扬起视线的时候,她微笑地把话题转了个弯。「你知道吗?最近我常梦见我是金鼎电池广告里的那只兔子,拿着鼓一直敲一直敲……」
涂剑蘅知道她又退缩了,但他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难得她肯跟他说出她心里的感觉,不怕让他知道她的软弱,他没有V8好拍下这值得纪念的一幕,只好回答她的问题。
「那只兔子不停做着反复的动作,不表示妳陷入了一种低潮而无意义的状态中。」
「你看,」莫均均笑了,却笑得飘飘忽忽的,她的眼神也蒙蒙如雾。「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我并不值得人家羡慕!」
他深深地看着她。为什么?她的眼光竟令他心痛,他想冲动地告诉她,别再担心,我不会让妳失望,我会保护妳一辈子!
「妳不需要人家羡慕妳,」他不由自主地说,声音沙哑而低沉。「妳需要的是去爱人,和被人爱。」
莫均均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正好跌入他眼中的温柔。她在书上曾读过「沉溺在柔情的眼眸中」这样的句子,她没想到会是真的!如今她眼前就是一双教人不由自主想沉溺其中的眼睛。
她垂下视线,虽然躲避着他,却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双眸仍盯着自己,那股灼热的力量,压迫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他吸引了她,她也爱上他了!他的幽默、耐心、陪伴,渐渐使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愈来愈不可或缺:她并不想爱上任何人,但事实却非她所愿。
如同莫均均,涂剑蘅也有他的挣扎。这爱情来得太快,他不想逼她接受他,不想造成她内心强大的冲击,但事实却总是违背他的理智,让他抑不住自己激荡的情绪,强烈的意乱情迷……
他忽然发现,只要他再往前几分……他就能吻住那两办甜美的双唇。
有一种古老说法是--不管你渴望什么,那都是你的潜意识:而只要你一直渴望下去,事情就会真的发生。于是,距离以微妙的速度,在他俩之间慢慢消失,渐渐缩小……然而……滴滴咚咚……下雨了。
冰凉的雨滴在两人之间形成了阻隔,也浇熄了那一簇才刚燃起的热情火焰。
莫均均不由得为刚才的失魂落魄而责备自己。借着下雨,她理直气壮地嚷嚷:
「赶快去躲雨呀!还呆呆坐在这?!」
莫均均一吼,涂剑蘅迅速抓起地上的空罐、塑料袋,跟着她冲进最近的回廊下躲雨。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回廊下聚集了不少跑进来避雨的人,一对对男男女女的情侣。
涂剑蘅不由得咕哝:「从哪跑来这么多人?刚才外面不是安静得很?这些人不晓得都躲在哪里。」
人这么多,刚刚的柔情蜜意也消失无踪了。莫均均不禁担心起这场狂下不停的雨势。
「要是雨都不停怎么办?」她喃喃道。
涂剑蘅干脆地给了她一个简单的答案。
「妳在这等着!我去刚刚路过的那家便利商店买伞。」
这是个好方法没错,可是……
「雨下很大耶!」莫均均不放心地说。
「没事的,妳等我!」他爽朗地对她笑笑,随即转身冲进雨幕,往对街的便利商店直奔。
「喂!不用--」莫均均着急地喊,却已经来不及了。
几分钟过去,涂剑蘅撑着伞回到她面前。
伞下的他,一身是水,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名副其实是只令人发噱的落汤鸡,可是她就算想笑也想不出来……不只为了他的体贴才会淋得一身湿,也因为这场雨,释放出他T恤下面的原始曲线。她几乎看见他壮硕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地引人遐思。
她猛抽一口气,勉强自己忽略他强烈的男性魅力,走进他撑着的伞幕下,偏偏那伞却不大,她免不了只得靠在他身侧,不时碰触着他因雨水打湿而紧贴在身上的牛仔裤。她不得不想象,他牛仔裤里结实的长腿……这令她心慌意乱的情势,逼得她非骂人不可。
「干嘛买这么小的伞?!还只买一把!」
「拜托,小姐,」涂剑蘅也很无奈。「临时下雨大家都跑去买伞,这是最后一把。能买到算妳命不错了!」
莫均均住嘴了。但他距她不到十公分的高大身躯,没来由地教她心跳加速,刚才那心荡神驰的感觉又全窜上身了,她只得专心走路,专心得像在进行比赛一样,祈祷她家能赶快到。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莫均均仰头一望,咏咏房间是暗的,这表示姊姊还没回来。她只得努力往裤袋里掏钥匙,边掏着她又边想:他被雨淋得这么湿,于情于理,她都该请他进屋里先擦干身子,可是若让他进屋,这又有点……
正为难着,她掏出了钥匙却只听她大叫一声--「糟了!」
「怎么了?」涂剑蘅也被吓到。
「都是你啦!」莫均均懊恼地说。「刚才死催着我出门,害我拿错了钥匙,这不是大门的钥匙啦!」
原来是这个。涂剑蘅不在意地指指楼下开敞的大门:「大门没关啊!」
莫均均只恨不得喘他一脚。
「那楼上呢?不用进门啦?笨蛋!」
涂剑蘅不甘心被骂笨蛋。他仰起头,研究着这栋五层楼公寓,莫均均住在二楼。他忽然说:「这是栋老公寓了。」
「管它老不老?!」莫均均没好气地。「我现在只想回家洗澡!」
「说得好!还押韵呢!」涂剑蘅心情好地笑着,指指她家的阳台。「别担心!妳看,楼梯间的窗户有窗台,而窗台离妳家阳台的距离不过一尺。妳家又没铁窗,我想我可以跳过去。」
莫均均诧异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烂设计的确如他所说的让人有机可趁,但她还是有些顾虑。
「危险耶!」
「不危险!」他大胆地笑笑。「就算摔下来也才二楼,死不了的!奇怪,照这样看来,妳家应该常遭小偷才对,这么容易爬!」
「放心,你不当小偷,我们这里的治安就好得很!」莫均均瞟他一眼,径自走上了二楼。
涂剑蘅只得跟上去,没等她开口,他已自动自发地攀出楼梯间的窗户。
那窗台的确就像是专为小偷设计的楼梯,非常方便。莫均均还担忧地从另一扇窗伸长了脖子看,然而涂剑蘅长腿一跨,立刻就跳到她家阳台了。
「啊!太好了!」
莫均均高兴地想拍手欢呼,忽然之间,她听见屋里传出一阵激烈的犬吠声,之后是匆促的脚步声,跌撞地像是碰倒了什么东西的声音。
啊!糟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妳家有恶犬?!」门碰一声被打开了,涂剑蘅既狼狈又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我忘了。」莫均均无辜地说。「那不是我们养的狗,是我姊他男朋友的啦!放在这里借住几天。牠平常不是这样,还满温驯的。一定是因为看见你从阳台上莫名其妙跳下来所以才发狠的。」
「我莫名其妙?!」
莫均均捂着嘴掩住笑,走进了屋子,尝试制止那只中型秋田犬的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