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子吗……」莫均均半信半疑地去打开后车厢,果然不出涂剑蘅所料,行李箱的底盖一翻开,立刻就看见有个轮胎躺在那。
「真的有耶!」莫均均开心地嚷,只差没拍手大喊。这一刻,涂剑蘅觉得她真像个十五岁的小女孩。
「工具呢?」涂剑蘅对她手掌往上一翻。
莫均均眉头一皱,噘了噘嘴,指指行李箱里一个小塑料整理盒,涂剑蘅只好自己去找。
「唉唉,果然是女人!」涂剑蘅边翻边叨念。「真是个大外行!谁叫妳买这牌子的工具?又贵又了耐用!」
「我就爱买贵的!贡献社会,促进台湾经济起飞了行?!」
他再扯一句歧视女性同胞的话,她就要翻脸了!这种机械的东西,女孩子本来就不在行。
涂剑蘅没笑也没说话,只是抬起头无力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盖上行李箱,居然转身走了。
「喂!你去哪?!喂--」莫均均这下急了。
才这么一句就得罪他了?他不是忍耐指数超高的吗?
「妳没千斤顶,我去我的车上拿,妳别乱吼乱叫的好下好?」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原来他的车也停在这。
闻言,莫均均闭嘴了。她还指望他替她修车呢!这时候可不能惹他。
砰地一声,涂剑蘅盖上了后车厢,拎着工具走过来,看见她撇着嘴,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他看了好笑。
这一刻,他明白她也只是个女人--爱漂亮、爱噘嘴,却不懂得机械。
他望着她,眼眸深处激起了一阵奇特的笑意,莫均均实在忍不住了。
「你看什么啊你?!」
「看妳。」
「看我狼狈求你的样子?」莫均均讥诮道。
「没错!」他一点也不掩饰。「说实话,我还真喜欢看妳软弱,需要我帮忙的样子。妳知道妳很像什么?像一只停在高枝上高傲的美丽天堂鸟,让人不敢去碰,怕被妳的爪子抓伤了;当妳没那么强悍的时候,可爱多了。」
「我不想做一只虚有其表的天堂鸟,也不需要你觉得可爱!你到底帮了帮我换这个鬼轮胎?!」莫均均抗议道。
她并不知道……或许涂剑蘅自己也不知道,他正渐渐爱上她这样兼具着强悍与女性柔媚的特殊气质。
他笑了笑,不再跟她斗嘴,一言不发地用千斤顶撑起车来,卸下旧胎。
莫均均帮下上忙,只得站在一旁,偶尔帮他递递工具。
看着他挥汗工作的样子,莫均均只觉得槽……这男人了只幽默、迷人,竟然还很体贴,她拿什么来阻止自己喜欢上他?
约莫工作了半小时,涂剑蘅才终于忙完了。
他抹掉额头上的汗水靠在车上,莫均均赶忙从车里找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他扭开瓶盖就豪迈地大口大口灌,那种男性的潇洒、帅劲,洒出的矿泉水与汗水融在一块……
莫均均发现自己又看呆了。
他一脸的水,却是一脸笑。「借张面纸吧!」
莫均均立刻又钻进车里把整盒面纸都拿出来给他,直花掉大半盒,他才把自己弄干了。
「怎么样?我的技术下错吧!」他用脚踢踢那只轮胎。「妳是不是至少该说声谢谢?」
「谢谢。」莫均均背书似地僵硬地说。
涂剑蘅大笑。
「妳是机器人啊?我头一次听见人家把这两个字说得那么怪。这样吧!妳跟我去吃晚饭好了。」
莫均均的本性又恢复了。她啐道:「那么爱请人吃饭,为什么不去开餐厅?!」
「因为我不喜欢我讨厌的人坐在我对面吃饭。」他一本正经地说。
「多谢赏脸!可我也不见得喜欢跟讨厌的人一起吃饭!」莫均均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然而涂剑蘅却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拒绝,他东张西望地寻思。
「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喂!」莫均均立刻警告他。「我讲过了喔!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说要陪你!」
「嗯,XX西餐厅了错,不过还是XX日本料理店好了!」
「我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不晓得现在人多不多,还有没有位子--」
「你这人怎么只听你想听的?!」莫均均已经快发疯了。
这家伙!把她的话当空气吗?!而且,他居然还自顾自地走出停车场,像是很讶异她怎么还留在原处似的,站在停车场门口等她。
这种臭男人!根本就别理他!
她直接坐上车,发动了车子就要走。最好经过停车场大门时顺便把他撞个四脚朝天……
没错!那一刻莫均均的脑子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才不管对不对得起他,有没有给他面子,她已经跟自己说过上百次了,离他远一点!远一点!既然如此,她干嘛跟他去吃饭?!
然而,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是--她竟像是着了魔,怎样就是没办法叫自己的腿走回车上,然后开车走掉。
他站在那,然后像是拋出了打个活结的绳子,一下子套住了她的脚。
她发现自己居然很想跟着他去……她头一次发现,她的脚似乎由了得她的大脑掌控,而是由她的心……
算了,就当她今晚发疯吧!她重重一跺脚,往他的方向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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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对他那么没有抗拒力?莫均均不懂。
打从走进这家日本料理店开始,莫均均就陷入了「后悔」与「既来之则安之」两种情绪之中。两相拉扯的结果,她还是坐上了榻榻米上的垫子。
「你说要请客的!」莫均均赌气地说。「小心我吃到你信用卡刷爆!」
涂剑蘅笑着讨饶。「拜托点大小姐!我的收入了多,可别害我为了这餐而负债三年。」
「回去当你的医生啊!」莫均均嘲讽地说:「那不是挺好赚的?」
「可惜回不去了。」涂剑蘅平淡地笑说。
「为什么?」
「那行业大概不太适合我。」他简单回答。
「颇有自知之明呵!」莫均均糗他。
「我也是经过了一番难熬的经历波折才知道的。」
莫均均不说话了。
从他敛下的笑容中,她忽然觉得眼前这男人,也许和她一样,内心有着什么不欲人知的心结。
她当然想多了解他,但将心比心,她自己都了喜欢人家探究了,又何必去逼问他呢?她了想再追问下去了。
莫均均问了个勉强跟她扯得上关系的。
「你爸妈现在没事了吧?涂妈妈还闹了闹离婚?」
「了闹了。」涂剑蘅唇角微微牵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因为我爸答应年底带她去夏威夷度假。倒是上回我在读书会跟妳辩论的事,她把我大骂了一顿。下回妳再见到她,她一定会把骂我的话重复给妳听。」
「你活该挨骂!」莫均均得意地说:「我的读书会你竟敢来搅局?有能耐就把我干掉,否则就闭嘴!」
「是是,教主教训得是!」涂剑蘅装模作样地必恭必敬。
莫均均被他的样子逗得受不了,终于噗哧一声地笑出来。他们点的菜陆续送上来,莫均均眼明手快先捏了块鲔鱼肚扔进嘴里。
「不过说真的!你还放心让我回去主持那个读书会?不怕你的邻居全都离婚离光光?」
「信徒怎能没有教主?」他眨眨眼。
莫均均吃吃笑着,美味的鲔鱼肚让她心情变得挺好。
「你是心理医生,应该更适合主持这种聚会吧!」
「妳在讽刺我吗?」涂剑蘅被清酒呛了一下。「我曾经听过,有人认为我们学心理的唯一学到有用的东西是心理测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