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秀头垂得低低的,一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不敢与他对视。她心纠得紧紧的,不知道颜柏宽会怎么回答她。
她看起来是那么可怜,使得颜柏宽纵使有满腔的疑问,也不敢开口问她。他很想顺着她的心意,点头说好,但他担心她的病。“你睡在书房没人照顾你,我怕你的病——”
“我没有病。”她抬起头来急急的告诉他。
两人四目相对,念秀撞见他眼中的眸光,又急急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光洁的小趾头,对着地板说:“我只是不舒服。我没事的。”
她不敢跟他讲,只要能让她离他远远的,她便什么病都没有。
她很坚持,颜柏宽看得出来。
“好吧!”他答应她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他怎么觉得就在他点头答应的那一刹那,他的小妻子楚楚可怜的姿态立刻不复存在,她翩然离去的背影甚至称得上是愉悦、快乐!
◎◎◎
念秀一直在生病,因为她每晚都吐。颜柏宽怀疑她是不是怀孕了,才会变得如此脆弱。
念秀不敢告诉颜柏宽说她没有怀孕,因为,自从她发现他的生命不止有她一个女人存在的那一天起,她便每天服用避孕药。
她告诉颜柏宽她没事,但他固执得跟什么似的,一定要请医生来看诊,毕竟,她吐得太不寻常了。
他如此执着,念秀便没了声音。
她一向都不是个太有意见的人,在于家是这样、在颜家也是如此,她从不曾因为身份有所改变,而变得不太一样。她像傀儡般的活着,念秀心想,或许这就是她的悲哀的宿命吧2
医生来了,帮她诊脉,又问她身体状况老半天,最后还不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她压力太大,所以造成脑部缺氧。
“多休息几天,什么都不要去想,自然就会好了。”医生说得很轻松,但颜柏宽的神情却不见乐观。
他甚至还追问医生,“会不会是怀孕了?”
“我看不像,但是如果颜先生不放心的话,可以安排尊夫人去看妇产科。”
于是隔天,念秀就被强迫着去看妇产科医生,而颜柏宽一路陪着。不管是做尿液检测,还是照超音波,她完全没有怀孕的征兆。
“可是她吐得很厉害。”
“那就去看神经内科,照照脑波,看脑子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医生如此建议,于是,当天念秀又被颜柏宽拉着去挂号。
两个人折腾了一整天,每个医生都说念秀没病。
既然没病,为什么她会如此不舒服?颜柏宽不懂,他两个眼睛直盯着念秀看,看她眉头深锁,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颜柏宽好想知道,但念秀却像是个问葫芦,什么都不说,让他想破了头也猜不出她的问题在哪。
算了,不想了。
“难得休息一天,我们去逛逛吧!”他牵起她的手,颜柏宽敏感的察觉到念秀的手抖了一下。
是他太敏感了吗?
他看着她,只见念秀头垂得低低的,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念秀,你觉得怎样?”
念秀想大叫,说她不要。但是那句“不要”却好难说出口,她舔了舔嘴唇,开了口,说的却是,“你不用上班吗?”
“公司是自己的,上不上班由我决定。”她人不舒服,他想多陪陪她。“你想去哪?看电影。逛街,还是喝咖啡?”
对于他难得一见的温柔,念秀没有丝毫的欣喜若狂,因为她十分清楚,他的温柔只是施舍。
“随便。”她没意见,因为,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在一起;因为,跟他在一起,她的心就会好痛、好难过。
◎◎◎
“天哪!念秀,你怎么了?怎么短短几个月没见,你一下子就瘦了这么多?”莎莎一见到好友这副模样,差点没晕倒。
念秀原本就长得秀气,不管吃得再多,也不见她身上长肉;可现在更不得了,瘦得像是皮包骨。
“我去叫店家把电风扇切掉。”
“你干吗呀?”念秀赶紧把莎莎拉回来。这店里只有空调,哪来的电风扇,莎莎她别闹笑话了。
“我怕风一吹,你就被吹跑了呀!”
“哪有那么夸张。”
“什么没那么夸张,小姐,你多久没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模样?怎么?颜柏宽虐待你呀?他没让你吃饭是不是?要不然你怎么瘦成这副模样?还是——
“吓!莫非你在减肥!你疯了呀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材,还跟人家赶什么流行,你存心想把自己的身体搞坏是不是?”莎莎一担心起来便不分青红皂白,哪里啪啦的直说个不停。念秀算是服了她了。
她要莎莎别多想。“我近来只是胃口不好,所以才少吃了点,你别大惊小怪的,让别人看笑话了。”
“本小姐漂亮,让他们多看看,增长见识见识也不会少块肉,倒是你,怎么会胃口不好?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有没有去看医生啊?”莎莎罗嗦起来真是没完没了。
“好好好。”她赶紧招来侍者,点了道生菜沙拉。
莎莎又哇哇叫了。“你瘦得都只剩骨头了,还吃什么生菜沙拉?牛排,换客王品牛排,六分熟。”
“六分熟,谁吃啊?”
“你吃啊!”莎莎说得理所当然,她一来不吃牛,二来她减肥,所以她只喝蔬菜浓汤。
“我不敢吃六分熟的牛排。”
“那七分熟的,你就敢吃了不是?OK,听到没有,来份七分熟的王品牛排。”一客一千八,吓死人了吧?本过没关系,颜柏宽有的是钱,念秀刷卡他付账,这就是嫁个有钱老公的好处。
“你安心的吃,吃得白白胖胖的,你家老公才爱你。”莎莎笑嘻嘻的,但她话才说完,就看到门口进来一对男女。
那对男女,男才女貌的,好不登对;然而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那个男的是颜柏宽。
他在做什么?
跟个女人手挽着手,状似亲密;颜柏宽当念秀是什么?这么光明正大的偷人!他要脸不要脸啊!
气死她了!莎莎将手巾一丢,她找他理论去。
“莎莎,你别冲动。”念秀随着莎莎杀人的目光对看过去,也看到颜柏宽跟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就是上次新闻闹得凶的陆姓女主播,原来他们两个还在一起,始终没有断过。
只是为什么世界这么小,她难得跟莎莎出来吃一顿饭,就这么巧地遇上颜柏宽带别的女人出来用餐。
念秀眨眨眼,这才发现眼泪跟着滚下来;原来心死了,眼泪还是会继续流淌;这种感觉太痛了,她明明说好不再爱的,那为什么还会为他掉眼泪,还要为他而心痛难止?!
“莎莎,我们走。”念秀不想吃了。
“为什么是我们走,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的人又不是我们,为什么走的是我们?”莎莎拗上了,执意要替念秀讨回公道。
“你不走是吗?那好,我走。”念秀才不要待在这里,看莎莎如何清算颜柏宽的罪。
丈夫不爱她,是她做人失败,她不想讨人厌,更何况颜柏竟没欠她。是她一厢情愿地栽进爱情里,是她笨,因为当初那场交易,他们言明颜柏宽只需要资助她们于家金钱。
交易中,他没谈到感情、没谈到心,她与颜柏宽有的,就是那一纸婚姻关系而已。
“念秀——”莎莎看看好友,又瞪着颜柏宽那一桌好一会儿,她气极、恼极了,但却碍于念秀息事宁人的态度,只好作罢。毕竟自古有云:清官难断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