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的瞥向他的左脚,她揣测着他那次的请假,可能跟他跛了的左脚有关吧,当时她曾听说他出了意外,所以才会请那么长的假。看吧,这就叫恶有恶报,他当初要是不威胁她,也不至于有此报应。
一定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给他的惩罚。
不过别以为她会这么算了,等着瞧吧,她会找机会给他致命的一击,敢威胁她,下地狱去吧,该死的王八蛋。
心里忿忿的这么想着,阎罗祯的脸上却始终维持着一贯温婉的微笑,彷佛很认真的细读杂志上的内容。这时的她,比起十年前的自己,不论在心智和耐性上,都更见成熟稳重,她会慢慢的等,只要让她发觉他的弱点,他就死定了。
雷声乍响,无预警的下起了大雨,她从杂志中抬起头望向外面,微瞇了眼,她讨厌下雨天。
辛可钰送出无害的笑容。
「妳跟那个男人分手了吗?」
提到这件事,她不禁赏他两记白眼。
「这种事你要我怎么开口,说因为我被人家胁迫,所以只好忍痛跟他分手吗?」
他俊秀的娃娃脸上绽起一抹稚气的笑,说出的话却足以气死人。
「总之,我不管妳用什么说词,下次见面,我希望妳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不喜欢我的女朋友脚踏两条船。」
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就是他自己是第三者,还敢说出这种话来。阎罗祯尽管心里咬牙切齿,脸上还是平静异常。
「辛可钰,有人说过你是个恶魔吗?」
「没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善良的大好人。」他笑咪咪的说。
「是吗?那些人的眼睛全都糊到蛤仔肉了吗?」她很亲切的问。
他也很随和的回道:「这情形就跟妳一样嘛,没有人知道妳表里不一的一面。」
她温柔一笑,「原来你也是言行不一的人呀。」
「所以说物以类聚。」
笑吟吟的,她瞳眸里亮起一丝火光。「别把我跟你扯在一块,我不认为我有你那么阴险,我从不做这种威胁恐吓人家的事。」
他颇有同感的认同她的话。「说得也是,妳暗地里搞破坏,算来比我还要卑鄙。」
她美眸添了一抹厉色。「如果不是陈辉那个猪头自己先做出过分的事,我又怎会那么对他?!他根本是咎由自取,比起你这种小人行径,我倒觉得我高尚多了。」
「高尚?」辛可钰不以为然的说:「就算他有错,妳是凭什么资格去教训他?正义使者吗?妳的做法本身已经触犯法律了,妳知道吗?」
「我确实不是正义使者,我也从来不曾这么以为过,但你又凭什么这么指责我,你以为你是法官呀,你威胁恫吓我,难道就比较光明正大吗?」
「我是。」他笑着点头。
「什么?」她不懂他的意思。奇怪,本来不是打定主意不跟他说话的吗?怎么会不知不觉扯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妳说对了,我是法官,我是可以循法律的途径来解决妳的事情,妳希望我这么做吗?」
「你是法官?!」她错愕的瞪住他。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耶,居然……
「我刚从高雄地院调上来两个月。」
「你知法犯法,威胁无辜百姓,我要去举发你。」哈,逮到他的把柄了。
「请便,需要我附上那张妳爬上木梯偷窥的照片当证据吗?我可以用计算机打印出来给妳哦。」他闲笑的问。
「你根本就是个流氓法官!可恶,国家有你这种法官真是我们司法的不幸。」她唾弃他。
「这种说法我是第一次听到耶,」他一脸有趣的说:「大部分的人都说幸好有我这么优秀的法官,可以明察秋毫,英明直比古代的包青天。」
她嘲讽的奚落,「会相信这种不实谎言的人一定是个笨蛋。」
辛可钰赞同的点头,「就是呀,我自己也不相信这种话,因为我比包青天帅多了,他像个黑炭一样,哪点像我了。」
阎罗祯绽起一记甜美的笑容。「辛可钰,我发觉你不只是流氓,还厚颜无耻到极点。」
他笑笑的回敬她。「哪里,比起某个人前温柔端庄,人后却如夜叉的女人,我觉得我还不算太差哩。」
「我觉得我比十年前更加讨厌你了。」她说得无比轻柔。
他宛如听不出她话里的嫌恶之意,笑笑的道:「很高兴妳对我有这么强烈的情感。」
「你没听清楚吗?我在说我讨厌你,而且还是很讨厌的那一种。」这个男人铁定有点秀逗,她这么说他,他还笑得那么开心。
「不管是喜欢或是讨厌,都是一种强烈情感的表现不是吗?所以我才说我很开心妳对我有这么深刻的感觉。」为她将散落的一绺发丝拨向耳后,辛可钰充满自信的再开口,「再说讨厌和喜欢其实只是一线之隔,我有把握妳会跨进喜欢的这边,甚至爱上我。」
她嗤之以鼻,「你不是过于自大,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若是他不曾两次威胁她,或许还有可能,现在,哼哼,她只巴不得他下地狱。
他摇了摇食指。「我只是一个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认真男人,将来,妳会知道的。」
将来?
她会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惹到她阎罗祯会有怎么样凄惨的下场,他绝对会悔不当初,在她面前痛哭忏悔。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打开大门,阎罗祯弯身换了一双便鞋走进屋里。
「爸、妈,我回来了。」朝内唤了一声,突地,她手上的大门钥匙猛然掉落地上。
张大的嘴由于过度惊恐,以至于无法发出声音。
骇然的眼瞠瞪住对面墙上的一只面具,她宛如看到活生生的冥间厉鬼,一种莫名的惧意密密的拢住她周身,背脊泛起飕飕冷意,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颤着。
「罗祯,回来了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捡起了地上的钥匙。
「妈,那是哪来的?」不敢再看那只面具一眼,颤巍巍的手指向那只面具。
罗晶眉飞色舞的开口,「那是一只能面具,我还以为这种面具只有在日本的能剧表演中才看得到呢,想不到在台湾也买得到这种东西。」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只鬼怪造型的面具,献宝般的捧到女儿面前想让她看得更清楚。
「妳瞧瞧,制作得多精美呀,这么精致的能面具,恐怕连日本都很罕见呢。」酷爱传统戏剧的她,很迷京剧和能剧,房间里就收藏了不少国剧脸谱。
「是、是呀,制作得真好。」阎罗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是父母心中体贴懂事的好孩子、好大姊,从小就不会顶撞父母的话,见母亲说得这么开心,她更说不出口自己有多讨厌那只面具。
她只能微微的向后退了一步,拉远与那只鬼面具的距离,好象它会咬人一样。
「妳也这么觉得,我就说嘛,能买到这只面具真是太幸运了,真感谢下午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说得兴高采烈的罗晶,丝毫没留意到女儿异样的神色。
「妈喜欢就好,那我先进去洗澡了。」再多看那只鬼面具一眼,她的心脏恐怕会严重衰竭。
快步的回到自己房里,摩挲手臂的她发现自己吓得连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只能将头紧紧的埋向被窝里,想平息那布满全身的战栗。
一闭上眼睛,那鬼面具褚红色脸庞上的两只利角,以及暴凸的双目、骇人的血盆大口和尖锐的獠牙,活灵活现的浮现在她眼前,彷似幽冥厉鬼,想将她活生生吞噬,她更加的惊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