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天携庄燕若到了茶阁,并不张扬,带人悄悄的上了楼。手下早已订了楼上的雅座,江慕天拥着庄燕若坐定,茶阁的小二见来人气势非凡,赶忙先送上茶来。
过不多时,一个俏丽的女子就上了台,客套两句后,就开始了演出。
说实话,二月红唱的的确不错,但是评弹这种东西,听在不懂的人耳里,却是无趣的很。庄燕若对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勉强听了一阵,实在是听不惯这咿咿呀呀的唱词,就拉著江慕天要离开。
\"我不爱听这个,我们走吧。\"
江慕天迁就的一笑,随她站起,下了楼出了茶阁。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好吗?”江慕天柔声问着怀里的人儿。
庄燕若正想回答,一转头,却一眼瞥见韩至永和一个女子正从对面的绸缎庄出来,脸色立刻变成苍白,她想躲,已是来不及。而此时,韩至永也瞧见了江慕天和庄燕若,同样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韩至永心里五味杂陈,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庄燕若,他用近乎是贪婪的目光凝视著面前的人儿。这张他朝思暮想的容颜啊,如今真真切切的就在他的面前。比起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庄燕若的气色好多了,韩至永稍微安心了一些。
新婚之后,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庄燕若,尤其是坐牢的时候,在那种生命将要结束之时,他终于深重的明白自己有多么爱庄燕若,他那时只想见她一面,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他有多后悔,待到出了监狱,他才知道又是庄燕若救了他。无数感激悔恨歉疚的情感不断折磨着韩至永,他想要见她,却被庄家拒之门外。
韩至永没有勇气去第二次,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没有资格去求庄燕若的原谅,而且面对芷青含泪的容颜,他也无法再迈动自己沉重的脚步。芷青的眼泪明白的告诉他,他已经不是自由身,他身上肩负著另外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他错了一步,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我们回去吧,我不舒服。\"
庄燕若全身脱力的偎进了江慕天怀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张开嘴,低低的对江慕天道。
江慕天点点头,不发一言,伸手揽住她,向一边的轿子走去。
韩至永这才发觉站在庄燕若身边的人是江慕天。不禁愕然。
江慕天怎么会和燕若在一起,又为什么和燕若如此亲密?燕若不是一向有些怕他的吗?为什么肯和他出来?难道,难道燕若为了救他,才这么委屈自己?他呆立当场,任凭思绪仿佛杂草般在脑中疯长起来。
\"相公,我们回去吧。\"吴芷青忧愁的看了看丈夫,柔声说道。
她不是愚笨的女子,自进了韩家门,她就发现韩至永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却总是心事重重的,目光里常常出现的思慕和忧伤更是让她恍惚知道,自己的丈夫心中有着别人。
今天见着庄燕若,瞧见韩至永用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深情目光,她蓦然明白了过来,心中顿时痛如刀割。
韩至永茫然的点点头,默默的跟着妻子离开。
\"对不起。\"
回到房里,庄燕若终于鼓起勇气,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慕天说道。
\"为什么道歉?\"
江慕天黑眸深邃,定定的凝视着她。
\"我,我……\"
庄燕若哑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是她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江慕天,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歉疚感,却是一点也不明白。
\"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不要这么轻易的就说对不起。\"
江慕天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顶,柔声道。
\"你为什么要娶我?\"
庄燕若仰头看着江慕天温柔宠溺的眼神,犹豫半天,呐呐的问出一直盘旋在自己心头的疑问。
\"你明知道我心里有别人,为什么还坚持要娶我?\"
\"我爱你。\"
江慕天拉着庄燕若坐到了床上,轻柔而坚定的道。
\"从游湖那日初见,我就对你已经是一见钟情。当日里韩至永抢先救了你,而我,只差了一步,就再也追不回来。那日我便对自己说,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你爱我也罢、不爱我也罢,我都无法不爱你。\"
\"那,那你为什么不和我……\"
庄燕若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和你洞房是吗?\"
江慕天微笑的把她揽入怀中,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我不想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认真的注视着庄燕若的明眸,江慕天诚挚的说道:\"你就像是我书房里那只水晶花瓶一样,晶莹剔透、脆弱易碎,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地呵护,才能保持完整。要不,如果它碎了,再心疼,也不会再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你就是我心里的那只水晶花瓶,我费尽心血才把你捧回来。怎么可以待你不好?我
恨不得用全部的心血好把你护着、宠着、爱着,怎舍得勉强你?\"
江慕天温柔的眼神像是水一样柔和。
\"你不爱我,不要紧,我等你。\"
\"但是,燕若……\"
江慕天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别考验我的宽容。我可以等你爱我,但不会允许你背叛我。我是个自私的男人,以前为了你的笑靥和幸福,我可以成全你,可以忍下心中的气心头的怨,可以忍让可以不管。但是现在不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再放纵你再去爱其他的男人。韩至永负你太多,我不许你再想他,更不许你见他。\"
出乎意料的,庄燕若并没有因为江慕天的冷冽而感到害怕,反倒升起满满的感动和柔柔的喜悦。
她知道他深深的爱着她,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她更知道他的霸道和威胁是出自爱和嫉妒……
从认识江慕天开始,她一直都怕他、躲他,即使主动找他,也都是出自迫不得已。可是他对自己,却始终温柔体贴,并无半点不好。
在江慕天心里,自己一直都是最要紧的那一个人啊。
伸手揽住江慕天的腰,庄燕若把整个身体都依偎进了他的怀里,她是多么眷恋这个男人,他的温柔和深情,早已经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把她的心一点点的缠死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唏,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泜,
蒹葭采采,白露末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涣,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泣。\"
傍水而建的歌楼上传出悠悠琴声,有人正和韵而歌。歌声哀思婉转,闻之凄切,韩至永倚在斜桥上,听着歌声,细品词意,不觉怔怔间潸然泪下,内心更是哀痛不已。
燕若,燕若,如今我与你之间,也是天各一方,再难携手共语,把臂同游了。
思及庄燕若,韩至永伤心难禁,竟靠在桥畔,再也移动不了半步。
\"至永,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一人拍了韩至永的肩膀一下,韩至永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的一个朋友,名叫周兆阳。
\"哦?是你啊,兆阳。\"
韩至永茫然的转头,勉强和周兆阳打了个招呼,目光却仍然没有焦距的游离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