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的双颊转为嫣红。
她从没见过衣服穿得这样紧的男人。他身上的曲线几乎完全暴露在她眼前,她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她所见过最俊美的男人。
他的上半身同样穿着黑色紧身短挂,外加了件短袄,虽然如此,他结实的臂膀和胸肌仍然清晰可见。而他的一头黑发,竟然半散落在肩上,用皮绳绑成一绺按在身后。
纵使他紧闭着双眼,她的注意力却仍被他吸引。
那是一种绝对的霸气,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王者之风。
而这样的气宇,她只曾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当今圣上。
不同的是,除了霸气之外,他更多出了一派自在和潇洒。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迷惑了。
除了他探花的身份和自小眉那儿听到的传闻,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甚至,她不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根本毋需在乎那些流言,他却为何要跟她过不去?
见他没有反应,她稍稍起身,仔细观察四周的情景。
这小屋,跟一般的房子没有两样,只是,比平常的房子要小得多,光线也昏暗得多。只奇怪的是,如果他真吃得起上林宴,又为何会住这样小的屋子?还是,这是他专门用来窝藏女人的地方?
天!
霎时,一些不该有的联想闪过她脑海。让她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他该不会……想让她成为他的禁脔?
她突然捉住自己的衣襟,猛地低下头。
呼——好险。
发现自己的衣衫完好如初地穿在身上,她整个儿人松了口气。
他没有对她怎么样?所以,让她觉得浑身无力的,并不是他下的毒水?她皱起了眉心思忖。
隐约间,好像记得他说她病了?还好像……他亲自喂她喝药?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她病昏了。他不是要报仇吗?又怎么可能救她?但——他没有趁她昏迷的时候对她……
那是不是表示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糟!突然她想起,她不知昏迷了多久?小眉不晓得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易公子?眼下,这房里只有他和她。
她瞄向房门,门上并没有落锁。
也就是说,这正是她可以逃出去的大好时机?!但……万一她正要逃走时他恰好醒来,那该怎么办?
她上下打量,突然心生一计。
掀开被褥,理好衣裳,甚至,她将裙摆扎在腰间,再也顾不得形象。她深吸口气,轻轻靠近他。
旋即,她将头上的丝带缠住他的脚踝,然后捉住他的双脚,使劲往后一推,随后跳下床、拔开门栓,头也不回地没命似地往外奔逃。
左子颀顺势地往后翻倒之后,俐落地弹跳而起。
望着洞开的房门,他眯起双眼,缓慢地勾起一抹深思的笑容。
“啊——啊——啊——”
不绝于耳的尖叫声在甲板上回荡,船上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捂起了双耳。
只见薛如凤攀在船尾,发狂地尖叫着。
他几乎不费任何工夫就寻到了她的身影。
“还喜欢看海吗?”他在她身后,勾出一抹笑意。
当她躲在被褥里拉开小缝愉瞄他时,他就已经知道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了。
她猛地回头,如果视线可以杀人的话,他早已被万箭穿心不知多少回。“你这该死的卑鄙小人!”她咬牙切齿。“早知道刚才就该一脚摔死你!”
他为什么不撞到头昏死过去,或是扭断颈子?
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敢这样对她!
如果只是一般的绑架,她还可以想出逃跑的办法,但他——他竟然将她掳到了大海之上!让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他环抱着双臂。“你应该说,一脚“踹”死,或是一剑“刺”死,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一脚摔死的。”
“左子颀!你——欺人太甚!”她紧握双拳。“告诉你,无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你别以为把我因在海上就能让我屈服!”
好美!海风将她的头发吹乱,整个儿披散在她的肩头、脸上。她原就轻薄的罗衣,也因着海风的吹拂,缕缕紧贴在她身上,露出诱人的曲线。
他感到心中一股骚动,驱使着他向她走近。
“别过来!你最好别再过来!”她惊慌地后退,却退无可退。
就算她距他仍有十尺,她却仍感受到他身上逼人的热度和几乎要将她看穿的炽热眸光。她不由自主地环抱住自己。
“如果说……我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呢?”他缓步逼近,犹如一只狩猎白兔的黑豹,优雅而充满危险。
我的人?!我的心?!
“你——”她几乎为之震动。
他的意思是,他爱她?!
但旋即!她想起关于他的传闻——一个游戏人间、浪荡不羁的花花公子。
他可能用心、真心对待一个女人?!
她摇头,猛烈地摇头。
他停住。“不相信我说的话?”他挑起一道浓眉。
“你——我当然不会相信。”她冷嗤。“如果你贴告示羞辱我、强掳我到这儿来,这一切的举动是在表示爱我的话,那我真同情那些你“不爱”的女人。”
纵然觉得不可能,他还是被她脸上明显的不屑和不齿所刺伤。
反击是他唯一的反应。
“爱?我提到过这个字眼了吗?”他展开一抹邪肆的笑。“我想,是你误会了。我只说要你的心、你的人!可我却没说要还你一颗心。不过你若是只想要我的人……我是不会反对的。”他盯着她惹火的身段。
她又羞又气,一张俏脸因受到愚弄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左子颀,我不想听你在那儿胡言乱语!一句话,只要你现在立即掉头送我回去,我不会跟你计较,也不会报官,所有的事情就当从未发生过。”
他摇头。“这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什么意思?那你是不准备放我回去?!”闻言,她气极了,望向身后的大海。“好,你不放我回去是吧?我自己想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她心一横、牙一咬,纵身就往海里跳。
“你——”他的双眼猛地大睁,一颗心在瞬间停止跳动,直到看见她再次出现在海面,并且拙劣地设法移动她的身躯,他的呼吸才开始恢复。
这女人!
他咬牙,有一种想亲手扼死她的冲动。
“下锚!”他大吼。
踢掉长靴、脱去上衣,他纵身一跃,跟着跃入了海中。
— — —
“嗯!咳、咳!”海水的碱度让她呛着了喉咙,一阵恶心反胃的感觉阵阵涌上。
她强忍住不适,试图朝与船头相反的方向使劲游去,却被一波波浪冲打回原处,想移动半寸几乎成为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轻易地寻到了她,因为她是那么愚蠢地随着海浪逐流,根本无法前进。
她发现他的接近,更慌张地想要逃离.却因此而多喝了好几口碱水。
“咳、咳、恶、咳、咳!”她慌乱地挣扎。“走开!别靠近我!咳、恶!”
“过来!”他伸出一只长手,捉住了她漂散的秀发。
“啊!”头发因他的拉扯而吃痛。“放……咳……开我……恶!”
他竟然拉她的头发?!她回身,对他拳打脚踢。
“薛如凤!信不信再动我就当场把你给淹死!”他气结。
她不知道他是在救她吗?
“淹死我好了!总必被你这只猪猡玩弄于股掌之上来得痛快!”她不放弃反击。
猪猡?!她竟然敢称他为猪猡?!
“好,你继续这样下去吧。”他松手。“游啊!我看你要游到哪年哪月才回得去!希望在这之前,你别被鲨鱼利齿咬死!”他转身朝船上喊。“上面的,把绳索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