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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嗯。”暗地瞪了李易欢一眼,却不太敢看眼前的男人。总觉得,一个遗落记忆的闻人剑命很陌生。即使,现在他的眼瞳里映着她的身影,她也明白对他而言,她的名字叫李姑娘,而非其它……

  闻人剑命半垂着眼,凝视她略嫌无措的神色,淡声道:

  “既然不能碰酒,以后也不要碰的好。”

  “是。”她很乖顺地答道。

  “姐姐,我晚点再来探你。”李易欢亲热地笑道,内心暗补一句:晚点再来探你的尸身,为你上二炷香啊!

  临走前,眼神直觉往闻人剑命瞥去一眼。他的背影不动如山,站在床边,像座高山,挡去了任何危害到床上人儿的可能性……他暗笑自己的想像,摇摇头走人也。

  闻人剑命撩起袍角,坐在床缘,拿起空杯打量。她暗叫不妙,好想跑茅房啊。

  “李姑娘,你跟他的交情不错?”他垂眸道。

  “啊?”

  “以后,他经手的东西你一律不要碰。”

  “喔……”如果托他抱她冲茅房……不不不!她不要啊!在他陌生无情的眼下走进茅房,那太太太丢脸了!

  可是、可是以前她能死皮赖脸跟着师父冲茅厕,为什么现在一想到就脸红尴尬?

  “最好也离他三尺以上。”

  “喔……”她心不在焉。

  “李姑娘,我打算这几天出门。”

  此话一出,果然立刻引起她强烈的关切。她脱口:“你要去哪儿?”

  优美的唇形几不可见的微扬,清冷的调子依旧,平静道:

  “我想回老家祭先父。”

  “老家啊……”他指的老家该不会是……很想问,但不能也不敢问。

  “你该知道我遗落了部份记忆。”他自动在“无意”间为她解惑,道:“一年半前,不迫跟闵总管在白云山某处悬崖下找到我,当时我伤重濒死,足足养了半年的伤,清醒之后,我记得先父的名讳、记得外甥闻人不迫,记得我姓什么叫什么,唯独我这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完全没有。”

  “是……是这样啊……”

  即使她犹带浅笑,闻人剑命仍注意到她的紧张,指腹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顿觉她体凉而冒着冷汗。

  果然与她有关啊……

  “我记不得之处,不迫为我补上了。我自幼身差,与先父住在白云山上,平日我就住在那处悬崖附近的老家里。先父的牌位虽已迎回,但我想回去看看,说不得我会有点印象……”话方落,就见她的笑脸微微变了。他将一切尽收眼底,并不戳破,只平静道:“李姑娘,你愿意陪我回去吗?”

  “什么?”她吓了一跳。

  “舅舅!”闻人不迫在他身俊低声警告。鼓吹他回白云山,可不是要他带着李聚笑走!

  “不迫,你不是有事要问她吗?”他头也不回地。

  闻人不迫原是站在其舅身后,后来勉为其难跨出一步摆好姿势,让床上的人只能看见他的侧面。

  “李姑娘。”闻人不迫对着正前方的矮柜,沉声问:“我听欧阳提到,是你巧遇闵总管,为他造坟,还有一个秘密托你转述……”

  “我没听,所以无法转述。”圆滚滚的眼珠落在闻人不迫的侧面上,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你说没听,闻人庄绝对相信。即便闵总管有著闻人庄的秘密,在下也敢说,这个秘密对于行事光明磊落的闻人庄绝无影响,我真正想问的是,你师承何处?何以功夫招式与闻人剑术相仿?”

  “我功夫是我大师父教的。他从来没告诉我他叫什么,不过……”她暗暗瞄了眼闻人剑命,若无其事道:“有人曾说,大师父人如其名,所以,我猜大师父的姓名之中应该有个‘疯’字。”

  “风?”闻人不迫立刻转过脸,对上她的视线。一见她眼露怀疑,他以最快的速度扳回自己的脸,再度锁住正前方的柜子。“莫非,是外公?”

  愈想愈有可能,虽然闻人功夫不外传,但他外公人老疯癫,若哪天跳出个闻人派掌门,他都不感到很惊讶,只庆幸外公人老,教出了一个功夫很差的女徒弟。

  他正色道:“听说外公早年喜爱云游四海,想必在外头收了你这名女徒弟……”

  在此之前外公仅将全部绝学传授其女,听说舅舅也只在幼年学了一点健身之法,而他自己则是由母亲所教,算是外公的徒孙……

  这种辈份一算下来,岂不是——

  “你是我师叔?而舅舅是你师兄?”闻人不迫不由自主瞧向这个未满二十的小姑娘。

  “师师师师……师兄?”她的笑脸有点僵硬,尤其在闻人剑命的注视下,顿感头皮发麻。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他一进来,那双冷漠又细密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上。

  “李姑娘,你的确曾说过你师父以八十有三高龄寿终正寝,正与先父相同。不迫猜错了吗?”

  他的问话看似一个简单的疑惑,但在她耳里听来,仿佛是一种试探。她有些迷惑,对上他那双什么都不知道的凤眼……

  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内心反覆再三的念着。什么都不知道才会以这样坦然的眼光看她,才会处处试她吗?她闭上眼,再张开时,展颜笑道:

  “我从不知我大师父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叫闻人剑术,如果你们认为我使的是闻人家的功夫,那我就是你的师妹。”看向闻人不迫,笑得更开心:“你的……”

  “师叔。”闻人不迫脸色肃然,语带恭敬。

  “乖,师侄。打你一进门起,你老侧着身子,不让我看清你的长相,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好眼熟啊……”

  “眼熟?”闻人不迫方正的面容露出讶异:“怎么可能呢?我可不记得曾见过师叔你啊。”

  “我确定你让我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呢。”

  “那必是师叔你误认了,我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任何不该出现的地方让你瞧见。”犹如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人相信他每一句话。

  李聚笑想了下,搔搔发尾,看向闻人剑命,发现他仍专注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心虚避开,忽地击掌叫道:

  “我想起来了!”

  闻人不迫立刻强行插入,快速道:

  “对了,舅舅,你不是说想跟师叔一块回老家探探吗?那正好,师叔既是外公的弟子,前去扫墓是理所当然,我去吩咐下头准备准备。”不待说完,人早已离房。

  “哇,走这么快啊,我只是想说,他长得跟你……师兄有点儿的神似呢。”像火烧屁股似的跑了,真是……独留陌生的闻人剑命,让她实在有点不习惯也很想推开他,直奔茅厕。

  她内急,很想去拜访一下啊。

  “李姑娘,你身体可有不适?”他问。

  “我好得很,只是醉倒而已。”她笑,眉毛有点下垂。

  她像刻意避开这话题,他也不强迫,改而问道:

  “那日你喝了酒,多少有些神智不清,我等了你三天,就是要问清楚,你当真不曾见过我?”

  她笑着摇摇头。

  “不是我妻子?”

  她的脸有点红,仍是摇着头。

  “也不是我心倾的姑娘?”见她依旧摇头,双腮红晕漾深,他的怀疑还是无法从根消除。

  “那个……”她很不好意思地说,圆圆的眸子蒙上一阵透明的水气,带笑,可是笑得很腼腆,不似她平日爽朗开心的笑。

  闻人剑命心中一动,微倾上前去。

  她小声笑道:

  “今天天气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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