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里闪过痛苦、悲伤、怨恨、怜爱,这些情绪太复杂了,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但她一直没有反应也刺痛了他的心。“你不是我妈妈对不对?”
她仍是沉默,美丽的脸上笼罩着苦恼。
他年纪虽小,但有着同龄小孩所没有的早熟。这女人虽然美丽,但并没有一位母亲会有的慈爱,他带着哭音喊着跑出去。“你不是我妈妈,你不是我妈妈!”
“振东……振东……别跑太快……”身后传来她焦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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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伶来过倪氏企业办公大楼几次,但都是因为送花才来的。今天是第一次走到总裁办公室,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她一身的牛仔裤T恤在一群穿着西装、套装的上班族中,显得有些突兀。
她有些自怜地想,自己看来就像个打工的小妹。
“总裁就在办公室里,请往里面请。”柯秘书尽职地带她进来。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谢谢。”可伶客气地说。
今天柯秘书亲眼看到总裁接到可伶打来的电话时,锐利的眼里柔和了,声音里有着笑意。“你太偷工减料了吧!我说要吃红烧牛腩的,你居然炒葱爆牛肉……好、好……你送过来我们一起吃吧!今天我走不开……你到二十七楼来……”
耳边捕捉到他的语音,但柯秘书尽职地不声张,只是将好奇放在心里。
当看到一个娇小、年轻而且……平凡的女孩子提着饭盒来的时候,实在是很难让她不惊讶。但她聪明的不说话,因为凭着当倪振东多年秘书的经验知道,这女孩子对他一定很特殊。
可伶有些窘促不安地站着,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稀稀落落地坐了一些人。当她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准备扬声喊他“振东”……
只是原本要喊他的声音倏地变小了,只见他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石雕似的五官漠然地注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的侧脸显得刚强而寂寞。在他周围几尺内都没有人敢靠近他,每个人望向他的眼神都是又敬又畏。
她的心一下子被揪疼了,热泪涌上眼眶。他好寂寞啊!他是世上最不该寂寞的人,他拥有一个王国,世上的一切他都有。但最悲哀的是,没有人知道他、没有人陪他。他原就性情冷淡,而在这里——这间冷冰冰的办公室里——他浑身上下更是环绕着难以接近的氛围。
“振东。”她走到他身边轻声唤他。
想抚平他紧锁的眉、想看到他的笑,这样强烈的意念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存在了。
他迅速地回头看她,脸上仍是一无表情。但她清楚地知道那深沉的黑眸里有了人气,不再死寂。
“眼睛怎么红了?”他皱眉。
“风……风沙吹的。”总不能说是可怜他哭的吧!
他瞪着她,她困难地吞咽一下口水,坐在中央空调的办公大楼里,这个理由听起来很荒谬。
“唔……我刚刚吃辣的,那是地狱辣椒,辣得我鼻涕泪水都流出来了。”
“还有没有?”
“我得了砂眼,可以了吧!”
他笑了,像阳光射进屋里一样,笑意使他整张脸都年轻了起来,像个大男孩。他着迷地看着她那张小嘴微开着,他长臂一伸让她跌坐在他腿上,低头寻找她的唇。
“有……有人……”
可伶吓得低呼。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法律规定在公共场合不得行猥亵的动作,破坏善良风俗。
“有人吗?”
他懒洋洋地往室内一扫,眼里锐意尽露,原本还有人好奇偷觑,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后,骇到拔腿就跑。不到三秒钟,房内全部净空了,文件纷飞着,耳边还传来众人纷乱的跑步声,活像在逃难似的。
他低头进攻她的唇,辗转吸吮那让他想了一个早上的唇。
良久,他放开了她,满意地看到她迷醉的眼睛,脸上还有意乱情迷的痕迹。
“我想吃冬瓜盅。”他突然说。
“什么!”
“我想吃冬瓜盅。”
他想吃冬瓜盅?!在赶退一群人、把她吻得七荤八素的后,他居然只想到要吃冬瓜盅。
可伶火大地瞪了他一眼,眼里露出凶光。她还处在意乱情迷、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之中,而他居然还气定神闲地告诉她,他要吃冬瓜盅!
“怎么?”他好笑地看她张牙舞爪。
她没好气地说:“没有,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
“因为小姐、我不想吃,而且我已经只煮好菜了,你再挑嘴,我就打人了。”
他的嘴已经被她养刁了,外面的食物一概不喜欢吃,而且越来越会想吃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低笑了一声。“你越来越粗暴了。”
“还不是被你带坏的。”
她慢慢地环绕了一下这间宽广的总裁办公室,不但有办公的地方,还有一间小型的会议室,以及一间卧室和单独的卫浴间。在墙边还有一个吧台,高雅昂贵的装潢设计,很贴切的彰显他的身份——一个冰冷、难以亲近的距离。
“你该摆几盆盆栽放在你的桌上、还有窗边,然后在这里挂一幅画,要那种色彩浓烈一点的。还有沙发或者是桌垫要换成绿色或红色的,就不会看起来太严肃了。窗帘别拉着嘛,打开它透进阳光不是很好吗?”
“啪”的一声,她拉起全部的窗帘,冬日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挤进来,一墙的落地玻璃射进明亮的阳光,屋内徒地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窗外是活力跃动的台北市,远远的淡水河像一条银带,波光粼粼。
他微眯起眼睛,可伶笑盈盈地站在窗边,窗边的阳光烘托得她满身璀璨的光华。他喉头一紧,心里战栗了,她就这样来到他的生命里,为他赶走一室的阴霾。
“可伶,过来。”他轻声唤她,唯恐惊动她,让她消失在那片光辉中。她灿烂地笑了,顽皮地喊着:“振东,接住我。”
她从一头疾奔过来猛扑进他的怀里,轻巧得像一只雀鸟。他稳稳地接住她,把她一带带到空中旋转。
“哇……放我下来,我怕……”
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懊恼地打他。
“不准你吃饭了。”
“我不吃的话,你煮的菜不就都糟蹋了?”
她扮个鬼脸。“还有‘星期五’以吃。”
他惩罚地拍了她臀部一下,可伶嘻嘻哈哈地嘀咕了几声,两人静静地用餐。可伶满足地看振东吃得津津有味。
“刚刚有个老先生来找我。”何伶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给他吃。
“哦!”他满含兴味地看着她,眼里闪着古怪的光芒。“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勾引你,你说他讲的好不好笑?”
可伶自己想着就好笑,倪振东有趣地看着她不停忙着的手。她不只自己吃,还忙着喂他吃。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说我才没有勾引你,是你自己跑来白吃白喝的。”可伶揶揄着他。
倪振东爆出一声大笑,笑得开怀,笑到让她有些惊讶。他埋头在她的颈项,胸腔发出浑厚的笑声,可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拍着他的背,怕他笑岔了气。
“他还说了什么?”笑声渐歇,他趁隙亲了一下她白皙的脖子,她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他还说我不可能进倪家的门,我说我没想过要嫁给你,我只想嫁一个公务员。”
原以为他还会继续哈哈大笑,所以可伶配合地先笑了起来。但他竟是反常的沉默,她只好尴尬地干笑几声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