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要是你成了咱们建安的贡茶转运使,讨了皇上的欢心,要什么女人没有。」她领悟了。
「我谁都不要,只要顾紫茉。」他吼道。
她笑了笑。「你能这么专一?」
他拍胸脯保证:「我东方昱不是三心二意的男人,今生一定只娶一妻。」
「真的?」她眼睛二儿。
不过,这千她何事?她高兴个什么劲?
第三章
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
明月来投玉川予,清风吹玻武林春。
要知冰雪心肠好,不足膏油首面新。
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宋 苏东坡 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茶
秋意袭人。
「顾紫茉,妳是不是真的太闲了?十次见妳,有九次在发呆。」裴原英俊好看的脸上,从来没有和悦的表情。
「裴爷……」
「上回问妳,除了采茶还会什么,妳是怎么回答的?」
「紫茉只会采茶什么也不会。」
她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很没用的响应他无情的指控,她恨自己不够桀骛不驯、不够任性、不够自以为是,否则现在她大可顶撞他。
她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不能得罪他,裴家当家的人是他,逆了他的意,最惨的下场是被他扫地出门。
她承担不起被他撵出门的风险,所以只得表现得软弱。
「妳这样是不行的。」他讥嘲地道。
「是不行。」她附和着。
「到炒茶房帮忙去。」
裴原简单的一句命令,让无所事事的顾紫茉,成了炒茶房里最忙碌的炒茶女。
『紫茉,妳也来炒茶房找乐子啊,」公孙梨朝她招了招手,兴味正浓。
「我爹制茶具,我帮不上忙,只好自己找事瞎忙。妳看这些精选的熟茶芽,全是剔去了叶子,只存一镂茶心的精品,听说全要照着龙形模压成茶饼。今年斗茶,裴氏天下茶准备拿这去比赛,不用说一定又是极品贡茶。」
顾紫茉想起孟卿卿的话。「不是密不可宣吗?」
「是啊!可这种事哪里瞒得住,茶山上人那么多,随便都会有人传出去。」
「万一有人仿效,裴氏天下茶的胜算不就会受到影响?」她有点担心。
「不会啦!没那么严重,倒是妳这堂堂二夫人来这热呼呼的炒茶房,有损身分。」
「什么身分?天天闲得发慌也不是好事,是裴爷要我来学习的。」她对这种事倒是甘之如饴。
「紫茉,妳识字吗?」公孙梨拉着她轻声问道。
她点点头,「有事?」
「帮我写封信给明泉,说我想念他,问他能不能来建安一趟。」
「公孙大叔同意吗?」
「不管我爹了,反正我可以和明泉在外头见面,爹不会发现。」
「我房里没有文房四宝,恐怕没法子帮忙。」显紫菜爱莫能助。
「文房四宝不是问题,我可以替妳弄来,妳只要负责写字就好。」
说得轻松,负责写字,但要写些什么呢?
公孙梨在顾紫茉房里蘑菇着,听完顾紫茉念的内容后道:「不行啦!妳写得这么平淡,明泉不可能会来建安找我的,要深刻些、缠绵些。」
「怎么深刻、缠绵?」她不会,也没做过。
「就是肉麻些,学白居易,写我对明泉的思念,什么秋夜、一夜魂的……」
「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顾紫茉替她说完。
「对对对!就是这两句,好贴切喔!麻烦妳把全诗写在信上。』「真的要写?」
公孙梨点点头。「非写不可,这样才能把我的思念寄到明泉手上。」
然后,顾紫茉在信上写下九月西风兴,月冷露华凝。
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
二月东风来,草坼花心开。
思君春日迟,一日肠九回。
公孙梨满意得眉开眼笑。
「紫茉,妳好行,简简单单的诗句,将我的情意表露无遗。」
「不是我行,是白居易行,诗是白居易写的。」顾紫茉一笑,公孙梨不用这 感激她,真的。
「白居易没替我写信,是妳替我写的信,在我眼里妳比白居易有用。」
顾紫茉不再说什么,公孙梨的脾性她已有些了解,孩子气的她有时是很固执的。
「妳的明泉看了信一定飞奔而来。」
「希望他能懂我的心,好久没见着他了,怪想念的,可我又不能离开建安,爹得有人陪着。」
顾紫茉说:「妳真孝顺。」
公孙梨咯咯笑着。「明泉就要来了,届时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
「也许我可以帮妳说服公孙大叔,促成你俩的姻缘。」顾紫茉一直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成为眷属。
「若爹真能同意,妳就是我和明泉的大恩人。」公孙梨甜丝丝地道。
「明泉真幸福,有妳这么爱他。」顾紫茉由衷地道。
公孙梨看出顾紫荣的心酸,「不如妳别嫁给二少爷了,找个活生生的穷人嫁,也好过嫁给一个有钱的死人。」
顾紫茉摇摇头,「答应了裴家的事,不能毁婚。」
「妳怎么这么死心眼!」
死心眼?她是吗?
顾紫茉再次踏进书斋,是裴原下令传唤她的。
他的脸色极不好看,难看到像是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总是想不通,裴原这样冷酷、傲慢的男人,女人为何要自虐的迷恋他?
「裴爷,找我有事?」
他瞪着她,像要杀人。
「妳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裴原大声斥暍。
她吓了一大跳。
「什么意思?」
裴原扬起一张信纸,他将信朝她丢去。「把上头的字大声念出来。」
她不用看也背得出来,嗫嚅地道:「裴爷……请听我解释,您误会我了。」
「我不要听妳的解释,快念!我要妳念上头的字。」他大声咆哮。
她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念道:「九月西风兴,月冷露华凝。思君秋夜长,夜魂九升。二月东风来,草坼花心开。思君春日迟,一日阳九回。」
「这是不是妳写的?」他暴吼一声。
「是白居易写的。」她小声道。
她在心里忖度着,信怎么会在他手上?
「妳还敢狡辩!』裴原的怒气如火焰般,他将案上的镇纸泄忿似地朝她丢去。
顾紫茉没有闪躲,玉狮镇纸正巧砸在她的额上,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霎时,血涌了出来,缓缓淌下……
「滚!」
顾紫茉转头,木然的离去。
公孙梨一脸自责。
「真是糟糕,我房里没有外伤药耶,妳房里可有?』顾紫茉摇摇头。「不知道。」
「妳等等,我去找我爹,他那里一定有。」
公孙梨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只玉瓶子。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顾紫茉接过玉瓶子。「我自己来就可以。」伤口已清洗干净,有些红肿。
「信是我交给苏总管请他替我拿给驿站的……怎会跑到裴爷手上?一定是苏总管害的!」
「算了。」她又不能怎样,难不成去官府告裴原?
「裴爷好狠!」
「他以为我红杏出墙。」
「什么?妳又还没进门,裴爷管这么多作啥?」
「怎么办?妳的信得重写,这回我恐怕无法帮妳忙了,裴爷会要我的命。」
「裴爷是不是反应过度了?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像他才是那个应该吃醋的丈夫。」
他的反应会不会太夸张?这是公孙梨的疑惑。
顾紫茉幽幽一笑。「他替裴二爷看紧我。」
「那也犯不着这样啊!美丽的女人全看一张脸,他把妳的脸弄伤了,是天大的罪过。』「他不会在乎的。」他讨厌她的脸。
「裴爷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在情理上,他得娶妳以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