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梨愣住了,她怎会这般识人不清?难怪爹爹不喜欢他。
如斯恶人,她竟然曾经视如珍宝。
东方昱挡在门外,不让裴原入内。
「裴大少爷请回,我家不欢迎你。」
裴原好话说尽,又不能硬闯,万般无奈。
「让我见紫茉,我知道她同我一样想见到彼此,我想看看她的身子好些了没有。」
「紫茉很好,不用你假好心!」东方昱双臂横于胸前,不屑地看着他。
「东方公子,裴某应该没有得罪你。」
「你这个斯文败类,还敢说没得罪我?」东方昱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模样。
「看得出来东方公子对紫荣也有特殊情谊,应该能体会我的感受。」
「谁要体会你的感受?少在这里咬文嚼字,我东方昱不吃你这一套!再说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你最好趁我还没发火之前离开,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紫茉和我是真心相爱的,请东方公子成全。」
东方昱怒道:「相爱?我讨厌这两个字,再说紫茉根本不想见你。」
「不可能,她心里肯定盼着我来看她。」
「你把她害得这么惨,她恨死你了。」
「我承认她身上的伤和小产全是因我而起,我要亲自求她原谅。」他想她想疯了 。
东方昱挡在他前面,就是不肯放行。
「不行。」
「东方公子,请恕裴某无礼。」
裴原推开东方昱,径自往里头走去。
「裴原,你不可以进去!」
东方昱奔上前,欲捉住他的肩头,无奈扑了个空。
乍见裴原,童浅香一惊。
「裴爷,您终于来了。」
东方昱大喊:「替我拦住他!」
「裴爷,您快进去,紫莱等您等得发慌了。」她不顾东方昱的嘶吼,指了指顾紫茉的卧房。
闻言,裴原快步奔去,东方昱则慢了一步。
「童浅香,妳好样的,帮着外人对付我。」
她耸耸肩。「没办法,你阻拦得没道理,紫茉想着裴爷,我不能坏人好事。」
「裴原害惨了紫茉,妳这个胡涂虫。」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紫茉不在乎被他害得这么惨,她就是爱裴爷。」
「妳!」他气得火冒三丈。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紫茉分明就不喜欢你,你为何如此执着?不如看看外头的花花草草,或许会有新发展。」童浅香意有所指地道。
「妳这女人有毛病!」他转身就走。
「是谁?」顾紫茉睁开眼,没想到会看见裴原。「爷……」
她想朝他微笑,却无法牵动唇角,她的身子还泛着疼。
「别起身。」
裴原趋上前去,阻止她。
两人对望着,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一点点、一点点的委屈慢慢浮上她的眉眼,眼眶里的泪水想眨却眨不掉。
「对不起。」他情意绵绵地道。
她摇摇头,泪水终于情不自禁的落下。
「别哭啊!」
他伸手抚去她的泪水。
「不怪爷,我是心甘情愿的。」
他怜惜地看着她。
「都这个时候了,妳还是一心为着我,我何德何能啊!」
「孩子没了,我才是那个要说对不起的人。」她哀伤的道,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不该让妳受这个苦的。」他的心彷若紧紧绞扭着。
「爷,老夫人似乎非常不谅解,她已经无法接受我做裴家媳妇了。」她焦急地道,泪水又往下猛掉。
「我不在乎娘的想法了,她老人家接受妳便罢,不接受妳也无妨,我裴原发誓,非妳不娶。」
顾紫茉眨了眨眼。
「我是不是在作梦?」
「等妳伤好些,咱们就成亲,我要给妳幸福,此生不变。」他郑重地道。
「我现在就觉得很幸福了,爷,我好幸福。」
她眉眼间的愁雾渐渐散了开来。
「紫茉,不论娘曾经跟妳说过什么,忘了它,娘不是真心的,她对我有很大的误会。
她泪眼迷蒙的看着他。
「什么误会?」
「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妳,妳现在先好好养伤,东方昱看来很讨厌我,妳还是搬回裴园住吧!」
顾紫荣犹豫了下。
「老夫人恐怕不会允许。」
「有我在,娘不至于再找妳的麻烦。」
她有压力。「孟姑娘并不欢迎我。」
她承认自己心胸并不宽大,思及孟卿卿和裴原曾有的关系,竟会令她心如刀割;也许是身心的伤痛令她不安吧!
今后,她是死也不肯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的。
「卿卿从来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他搂着她。
她黑眸黯然,仍忧心忡忡。
「她也爱着爷呀!」她小声地道。
「也?还有谁『也』爱着我?我怎会不知道?」他故意逗她,半强迫她说出对他的情意。
她轻轻在他耳边喃语:「爷知道的。」
裴原深情一笑。
「妳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她不敢承诺,怕自作多情。
看完裴恒当年写下的遗书,裴老夫人瘫软在贵妃椅上,许久无法平静。
「干娘,看来您一直误会原少爷了,他并没有害死恒少爷。」
孟卿卿心凉了一半。
并不是她希望裴原真是那个害死亲兄弟的凶手,而是她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前途来了。
裴原去看顾紫茉了,想来会把她接回裴园调养,不久的将来,顾紫茉会成为裴氏天下茶的当家主母,然后呢?她孟卿卿在裴家还有一席之地吗?
「我真是老了,很多事看不清了。」
裴老夫人神情黯然。
「您会同意让那女人进门吗?」
纵有万般不情愿,她又能如何?「我现在有什么立场不同意?」
「您是裴家的当家主母啊,说话自然有一定的分量,原少爷不会忤逆您的。」
孟卿卿感叹,难道自己的气数已尽?
「我再自讨没趣,怕是会被扫地出门了,我那几杖打得原儿的孩儿没了,他一定恨死我了。」
她的倔强害了她,蛮横了几十年终于得到教训。
「干娘别太担心,母子间哪有隔夜仇,很快就会没事了。」她自己前途茫茫,只想大哭。
「不可能会没事的,他的脾气像他爹爹。」她想起死去的丈夫。
「夫妻毕竟不同于母子,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原少爷不会记母仇的。」
「要得到原儿的谅解,恐怕得先拉拢顾紫茉。」
可要她放下身段是件难事啊……
裴原当着东方昱的面带走顾紫茉。
「阿昱哥,看开些。」童浅香好言劝道。
「废话少说!」
离开东方昱的住处,顾紫茉上了裴原所驾的马车,两人隔着布帘说话。
「现在想想,当初真该阻止妳嫁给恒弟。」他说。
「都过去了。」
「那日在月下吻了妳之后,才发现自己对妳的情感完全不受控制;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那样轻易的左右我的思绪,我很害怕、惶恐。
知道不能和死去的恒弟争夺妳,却又情不自禁。」
她动也不动,只是听着他说话;她好喜欢听他说话啊,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那种感觉是很痛苦的。」他又说。
她流下泪来。「我知道。」
「娘反对我们,我去求她,她无论如何就是不同意,我妥协了,我不该妥协的,才会害妳受这么多苦。」
「过去了……都过去了。」她哽咽地道。
「这次重回裴园,我不会再让妳受那样的气了,娘若有无理之处,我要妳告诉我。」
她知道她一个字也不会说的,她怎能让他左右为难?她不忍心。
「妳哭了?」他忧心地问。
她拭去泪,不能再哭了,她的泪水已经掉得够多了。
「没……没有。」
「等斗茶赛一过,咱俩就成亲,我要风风光光的把妳娶进门,八人大轿,席开百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