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咱们社区的巡警说,心爱先是抓住那个强盗的肩膀,那个强盗一个转身,便拿手中的刀子在心爱的手上一划……”
“她受伤了?”黎知庆捕捉到三姑六婆些许的重点,心口猛然一揪,心急的只想去看看她的伤势,但这些该死的三姑六婆,却拉著他直说那些五四三的。
“对啊!心爱是被划了一刀,但她好勇敢,被砍伤了却一滴眼泪也没掉,一个拐手、一个擒拿,就把那个歹徒给制伏住。”
“她人呢?心爱现在在哪里?”
“跟里长还有巡警在屋子里做笔录。”
“里长说要请心爱当社区巡守员,维护我们社区的治安,黎先生,你说怎么样?”
他说怎么?!
黎知庆真想叫这些三姑六婆去死啦!
沉心爱才几岁,她能当什么社区巡守员?!
“你们少得寸进尺了,你们为什么不叫你们家的女儿来当社区巡守员,干嘛叫心爱来当?要是她发生了什么三长两短的事,你们怎么还给我一个完好如初的心爱?”黎知庆气死了,吼了这些没大脑又私自利的欧巴桑。
真是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光吗?可恶!她们竟敢妄想他答应让心爱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真是头壳坏了。
黎知庆火死了,一把推开人墙,直直的往他家奔去。他的住处也全是人,除了里长之外还有里民跟两名巡警。沉心爱被一个小圈圈围住,她还在比手画脚、拳打脚踢的比划著今天她是怎么力取歹徒的过程。
“……我一个过肩摔,摔得那个大光头人仰马翻;谁知道后面那个小矮子竟然趁我不防备的时候,操著刀子从后头想偷袭我!还好我福大命大,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似的,一个闪身就躲过他致命的一劫,他的刀子只是擦到我的肩膀,流了一点点的血,不碍事、不碍事。”
沉心爱豪气万丈地昂天长笑,而黎知庆只听了片段,心脏就已经受不了了。
什么叫做福大命大,只流了一点点的血!
一点点血也是血耶!这该死的丫头,她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啊?竟然这么看淡生命,还如此谈笑风生?
“你别说了。”他拨开人墙闯进去。
沉心爱一看到黎知庆回来,立刻奔去,叽叽喳喳的要告诉他她今天做了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他一听到她的丰功伟业头就痛。
“可是,里长伯说要请我当社区巡守员。”沉心爱有点洋洋得意。
“不行。”黎知庆断然拒绝让沉心爱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女孩子,你手无缚鸡之力……”
“我手无缚鸡之力!”沉心爱一听到这样的字眼,眼睛都冒火了,“我今天还把一个大男人打趴在地上耶!这样叫做手无缚鸡之力吗?”
“对咩、对咩!”在一旁看戏的人猛点头。
他们也都觉得这个黎先生真是头壳坏去了,他妹妹勇猛得就像是神力女超人一样,一个过肩摔、一个擒拿手,就把一个大块头的男人给摔倒在地上,而黎先生竟然说他妹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真是头壳坏了才会这样。
邻居们各个直摇头。
黎知庆懒得理他们,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沉心爱的身上,他告诉她,“你能抓到那个歹徒那是因为侥幸。”
“侥幸?!”他竟然把她英勇救人的事迹说成是“无用”的侥幸!沉心爱很不服气。“这哪是侥幸啊?当时那个坏人手里还拿著刀,我要不是没有几下真功夫,那个坏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逃之夭夭那也是别人家的事。”
“吓!黎知庆,你怎么这样?社会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事不关已的人,所以才会任由坏人横行无阻。”
“我不管这世上会有多少坏人,我只负责你的安危。”黎知庆把沉心爱扭到一旁去,小声的对她说:“你说过你不会给我惹麻烦的。”
“我又没惹麻烦,我今天是见义勇为抓小偷耶!人家里长伯还说要警局颁一面锦旗给我,说我功在社区。”沉心爱神气巴拉的,嘴巴一张一合,哇啦哇啦的还想再说,但是,当她的急切一遇上黎知庆阴沉的目光,她便自动的把嘴闭上了。
“好嘛——不说就不说。”谁让她人在屋檐下,当然不得不低头屈服了。
见她把嘴巴闭上,黎知庆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听说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罢了。”
“在哪?”
“诺!”沉心爱把手臂伸出去,那是一道刀口子,随便用纱布缠一缠,血水慢慢的沁出来,看起来就像是没处理过一样。
黎知庆莫名的感到心口一纠,不知道自己的心在痛什么,他只知道心绞痛得让他的胸口像是装了炸药似的。
“你没去看医生?”黎知庆挑眉,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要爆发的活火山一样。
沉心爱实在怕死了这个歹脸色的黎知庆,她软了嗓音,小小声的告诉黎知庆,“不是我不去看医生,而是我根本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健保卡……对了,你们这里也用身份证跟健保卡是不是?”
“是。”
“这就对了啊!我什么都没有,那如果我去看病,岂不是要被人误以为我是偷渡过来的马来人!”而她如果被误认为是偷渡客,那她岂不是要进牢房,吃免费的牢饭了吗?
这一点黎知庆倒是没想到,但是,他忧心忡忡地将目光移往她的手臂。“你受伤了,也不能不去看医生啊!”
他紧瞅著她的手臀瞧,像是他比她还痛似的。
沉心爱挥挥手,男孩子气的说:“没关系啦!这只是小伤。”
“伤口这么深,还叫小伤啊?”黎知庆横了沉心爱一眼。
“可是我有擦优碘啊!”沉心爱噘著嘴,虽然不敢正面反驳黎知庆,但小小声犯嘀咕的勇气她还是有的。
拜托,是她受伤耶!他竟然还对她那么凶。
“凶巴巴!”沉心爱小声地抱怨。
黎知庆听到了,因为,他瞪了沉心爱一眼,她当然不敢再多嘴唠叨。
他拿著家庭急救箱,把沉心爱随便处理过的伤口再处理了一次。
黎知庆已经尽力把伤口处理妥当,但他还是觉得不妥,那伤口那么大,要是沉心爱不小心得了破伤风怎么办?
“我带你去医院。”
“不行啦!我没有身份证、健保卡。”沉心爱的态度就像她是真的偷渡客一样,小小声的说话,不敢大声嚷嚷。
“我有个朋友是医生,他可以帮你。”
“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啊?如果会,那就别去了,省得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届时,只怕黎知庆又要摆个大便脸给她看了。
她可不想无端的承受他的怒气,所以,沉心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会有麻烦的,你放心好了。”黎知庆握著沉心爱的手,不让她有退怯的余地。
“可是里长伯他说……”沉心爱想争取权利,她要当社区的巡守员。
“我不答应。”
“你都还没听我说,怎么就不答应?”沉心爱嘟著嘴,小小的抗议一下。
“我不管你给了他们什么承诺,反正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要做任何一件危险的事。”黎知庆说话声音又粗气又重,一点余地、颜面也不留。
他的目光恶狠狠的往那些闲杂人等的方向瞪过去,当下不只是里长伯、巡警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就连那些本来围观看好戏的三姑六婆也把烤肉、饮料打包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