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元在听完王澋和他秘书刘彼德的描述后点点头,低头继续看手上的卷宗。
“你们是想以诬告的名义反告对方是吗?”一会儿,她抬起头问。
“是的,本来我们以为她只是因为丈夫突然过世一时崩溃,所以才会想以莫须有的罪名控告我们,等她情绪平复后就没事了;没想到她是真的把我们当成杀她丈夫的凶手,以为是因为公司对柯恩太苛刻,让他因为工作身心疲累而死在异乡。可是这次出差早在半年前就决定好由柯恩去,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站在公司的立场,我们也很难过。他是一个好部属,失去他,是我们公司的损失哪!”王澋说着说着,忍不住滴了几滴老泪。
“是啊!是啊!”王澋的秘书刘彼德附和道,“柯先生对人很和气,想不到会落得这种下场,真是叫人伤心。”
“是这样吗?”赵子元轻声低喃,像自问,又像怀疑,也像只是在说习惯性的口头禅。
但听在王澋和刘彼德的耳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只见王澋皱着眉头不满地说:“赵小姐,看你的样子似乎不相信我们所说的,你难道就跟一般无知的民众一样,认为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理当被人同情,而一间大公司就应当被人指着鼻子骂吗?”
“倘若今天我们公司有错,我不会逃避责任;但是相反的,我们公司一点错也没有,我们甚至还发了不少的慰问金以表示我们的心意,我想公司这样子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说得没错。”
王澋的情绪太过激动,以致于没听见她的回应,仍旧自顾自地继续他的长篇大论:“柯恩现在因为心脏病突发过世,他留下的业务、计划还有待我们再找一个像他一样有能力的人来完成;他的太太这样污蔑我们公司,她这么做同时也污蔑了柯恩,这真的太令人痛心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就是嘛!这实在令人痛心。”刘彼德像只应声虫一样,顺着老板的话说道。
看到这一幕,赵子元只能安静地等两人平息情绪,好让她能开口说话。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们两人总算是平息了情绪,彼此互看了一眼,由王澋开口:“赵小姐,你的意思是……”
赵子元扬扬手上的卷宗,“基本上使用诬告的名义对你们并不利,T市的法律是采自由心证,法官也是人,人本来就会对居于弱势的一方给予同情——”
王澋说得没错,也许在外人看来,死了丈夫的女人非常值得同情;但是假使他方才所说并无虚言,若荣昌企业并未亏待柯恩,也善尽了人事,如此一来,要他们接受社会指责并不公平。
善者并非总是弱势的一方——这句话是她刚进来时魏魅宿告诉她的。他是她敬佩的前辈,一直都是。他的话她一直都记在心上,没有忘记。
“你的意思是——”
“王先生,我想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好浪费了,不是吗?第一次开庭是在下个礼拜的八月十日吧!距离现在只剩下十天不到的时间,我嗯我们该好好把握才是。” 她的意思,相信他这位商场老将该听得懂吧!
王澋当然听得懂。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感激得只差没痛哭流涕了。“谢谢、谢谢你!”
他知道这种民事官司以他们这种企业体的身份要与员工家属对簿公堂是胜算不大,所以才希望由魏魅宿来为他们打这场官司;谁知道他一口回绝,现在总算是有律师肯接手了,他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算是落了地。
不过,找一个女人来替他们打官司行吗?他心中还是不免有点怀疑,不怎么有把握。
“赵小姐,我们没问题吧?”王澋问道。
赵子元不是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尽管不高兴,但还是作出回应,只是语气中带了点不悦:“我想我所打过的官司纪录应该不至于造假吧!王先生。”
王澋一听,凭他经商多年的历练,不难听出她的不悦,遂赶紧赔礼:“抱歉,我只是太紧张,毕竟事关我们公司的信誉,若有失礼之处,请你见谅。”
赵子元微微颔首表示不介意。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秘书刘彼德开口问道。
赵子元沉默了会儿,思忖着该如何着手准备打这场官司。
“赵小姐,你倒是快说啊!”
“先冷静下来好吗?”她开口道,“事情没有你们所的那么糟,别太紧张。”
“那请问你想到对策了吗?”王澋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赵子元暗叹了口气,了解一般人初次接触官司的紧张;但她连案子的内容都还没完全了解,就要她想出解决办法,这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吧!
“赵小姐——”
“麻烦两位先回去好吗?给我一天的时间消化这些资料,有问题我会通知你们的。”她婉转地下达逐客令。
王澋不是听不懂,他点点头,站起身说了句:“麻烦你了。”便带着秘书离开。
赵子元吁了口气,总算是能让耳朵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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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床,熟悉的一切一切,让凌圣轩满意地笑了笑。
但,只要一想到他的巴西之旅,他就一肚子大便!
该死的!存心触他霉头嘛!他右边的房间里竟然有一具尸体!真是倒霉到家了!那天他一潜进那间房间只觉漆黑一片,他往前几步踢到了一个小药瓶,他随手拿在手上,再往前没想到却踢到一团软软的东西,他弯身低头一看——居然是个人?他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哇!居然没气了!害他事后回自己房里不知道吐了多久,愈想愈气!不过现在总算是回到T市、回到家了。
洗了一个舒服的澋后,他抓了浴巾盖住头,猛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嗯,还是这里好,虽然还是热,但没像巴西那样热得足以让人蒸发。
走出浴室,来到客厅,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只见屏幕上出现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主播,而她那张樱桃小嘴正善尽播报新闻的职责。
对嘛!还是这里好,连新闻主播都比巴西的好上数百倍。凌圣轩又忍不住在心底比较了起来。
一段新闻结束,接下来的一则报道让他集中精神、停下手边擦拭的动作。
巴西夏洛饭店里因心脏衰竭而暴毙死亡的柯恩之妻陈素惠控告死者所属公司荣昌企业虐待员工导致其死亡,并怀疑蓄意谋杀,以下是我们的专题报导——
凌圣轩锁着眉头,死盯着屏幕不放。
这是什么鬼东西?夏洛饭店?蓄意谋杀?
“我这辈子最恨人家把我当杀人犯看待。”真是可恶透顶!虽然没人知道他进去过那个姓柯的死人的房间,但是身为小偷这个职业的代言人,他可不容许自己被别人暗指为杀人犯。更何况那家伙是真的因为身虚体弱,心脏没力才挂掉的,他以“小偷的名誉”保证,那个柯什么的真的是自然死亡。
可是有谁信啊?他又不可能上法庭作证,小偷天生跟法庭犯冲,他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又不是头壳坏去了。
那该怎么办呢?
凌圣轩踱着步,左思右想,耳朵也没闲着,一个劲儿地吸收新闻的信息,心里对新闻的内容起了些许的怀疑。这是他偷儿的直觉,敏感的天性让他马上能找出问题点,也叫他要为自己的疑问去找答案——这是他最最厌恶的性格,对他而言,这叫做鸡妈妈的妈妈——鸡婆! 可该死的,他又改不过来,真是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