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小棒槌睁着疑惑的双眼,怎么主子今天的耳朵这么不好,连他说得这么大声,他也听不见。
对了,主子一定就像自己一样,饿昏了,所以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好远,看来他得要再说大声一点才行。
“我说,包袱里面不只放了银两,还放了小棒槌的衣服、主子的衣服,还有主子每次出门都会带的一个木头四方型的东西。”
司徒风不敢置信,“你说你连官印也放在包袱里了吗?”
“关鱼?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的鱼吗?”
小棒槌听不懂的直搔头,司徒风看得脑子就像要爆掉一般,开始头痛起来,终于明白为何府内的总管,一见小棒槌就脸黑三分,先 倒退三步再说。
“官印,就是那个四四方方的木头。”
提到这个,小棒槌忍不住邀起功来,他昂起头,说得气足。
“因为主子平常出门都会带,这次主子出门忘了带,所以小棒槌才帮主子带,大伙都说小棒槌呆呆的,其实他们都错了,小棒槌才 不呆呢,我可是还记得带主子忘了带的东西。”
司徒风头痛欲裂,看来得先报官,把这官印给寻回来。
“主子,我肚子饿了,好饿、好饿。”
看不出自个儿主子脸上僵凝的表情,小棒槌又再次喊饿,在他眼里,主子一呼百诺,要人送上饭菜不过是小事一件。
却没想到在这边疆,谁认得他是京城显赫有名的大王爷,再加上两人手中没有银两,就算要一杯水喝,只怕还会被人认为是不肯做 事的乞丐。
司徒风的确也又渴又饿,他一日未曾进食,跟个路人打听,他说官府就在这附近,他立刻向官府的方向前进,打算去见这儿的县官 。
以他的显赫地位,自然会有人接待,到时再要人搜捕偷去他们包袱的恶贼。
“再忍耐一下,听说官府就在这儿附近。”
然而,小棒槌实在忍不住了,越向市集走,路边就越多人在卖香喷喷的包子、热腾腾的烧饼,还有人卖米粥呢,那香味顺着空气飘 了过来,好香好香,香得他口水直吞。
见了这些吃食,他胃口更加大开,肚子一直咕噜咕噜的乱叫,越叫越饿,他眼睛开始乱瞟,口水滴到嘴角。
司徒风才走没几步,身后的小棒槌忽然不见踪影,他吃了一惊的回头,小棒槌已经咬着一颗馒头,口齿不清的在路边对他招手。
“主子,这里有好吃的,这位姑娘说不用钱就可以吃了,赶快来吃唷!主子,我把最大的馒头留给你了。”
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小棒槌用手抓起一颗最大的馒头,虽然刚刚自己就想吃这颗大馒头,但是他觉得主子一直对他很好,应该要 把最大的留给主子吃才行,所以拼命忍着要让给主子。
这世上岂会有不用银两的东西,司徒风于是快步拉起小棒槌, “走,别吃了,就快到官府了。”
小棒槌手里拿着馒头,死也不肯放的直摇头,“这馒头免钱的,主子,还有热腾腾的粥可以吃呢,姑娘说只要我们到他们家去做事 ,这些就让我们吃到饱,我又不是没做过事,刚才姑娘叫我画押,我就画了,主子,我们都不用怕挨饿了,今天饿了一天,我怕死了。 ”
“你画押了?”
司徒风此刻不只头痛,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府里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小棒槌三步以内,只是……他该不会为了一颗馒头,连他也卖了 吧?!
小棒槌开心的点头,“是啊,主子,幸好主子有教我写过字,要不然我还不会写字呢!”
此时此刻,司徒风终于知道什么叫搬石头来砸目个儿的脚了,纵然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被个小仆役给搞成这样,他再也忍不 住气。
他怒吼道:“你这笨瓜,究竟在干什么?!”
小棒槌被他一吼,眼泪立即挂满了两颊,主子该不会觉得这颗馒头太小,所以才骂他吧,那就换一颗吧。
“主子不喜欢这颗大馒头吗?那那边还有热腾腾的米粥,我端一碗来给主子喝。”
司徒风颓然的险些坐倒在地。真是秀才巡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只不过他不是一个这么容易认输的男人,他立刻走向显然刚才收了小棒槌画好的押书的青衣女子身前。
“姑娘,在下的仆役不懂世事,刚签了卖身契,麻烦你把它拿出来,他不是有意的,请交还给我好吗?”
青衣女子从心口喘出了一口气,天底下竟然有长得这么英俊的男子,见他说话文质彬彬,目如朗星的深邃眼眸像是可以迷尽女子的 芳心,更何况他一身的贵气凌人,恁是他说任何的要求,只怕只要是女子,都会答应。
她情不自禁的拿出刚才小棒槌签下的卖身契,还来不及交给司徒风,就被一只纤手给劫了去。
未语人先笑,只听这笑声轻轻脆脆的,相当好听,只不过不怀好意的成份多了八成,听来贼兮兮的。
“哎唷,我说这位公子,起手无回大丈夫,岂有签了卖身契,吃
了我们暖玉楼的东西,却说刚才是你的仆役搞错了,我可不是救济贫民的大善人,要拿回可以,我看一个人算上百两,两个人七折 八扣的,算上个一百八十两也不算过份。”
司徒风神色一沉,眼前的女子两眉弯弯的,嘴如樱桃,加上一点要笑不笑的风情迷媚,虽称不上天香国色,也是个小家碧玉,两颗 眼珠子灵活圆动,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的姑娘家。
她一身黄衫,俐落的衣服边还吊了软鞭,脸上抹了胭脂水粉,一时之间也猜测不了她有多少年纪。
只不过她那一脸贪财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再加上她竟狮子大开口的要了这么多银两,可见她的心如狼似虎。
“小棒槌不过吃了一颗馒头,竟然要价一百八十两,姑娘,你未免太贪心了。”
“公子怎么这样说呢?”
言香儿眨了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手指按着手中的纸张,对于钱,她可从没有少赚的。
“来我们暖玉楼喝一杯水酒低则一两,多则百两,外头一杯水酒才多少银子,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客官甘愿花下百两,喝这一杯水 酒呢?还不就是因为那是暖王楼的水酒,而这馒头既然也是暖玉楼的,当然价格不菲,不是吗?”
几句话堵得司徒风无话可说,他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姑娘。暖玉楼……不就是谢波的女儿当花魁的那座青楼吗?
“请你把卖身契还给我,我绝不许小棒槌到花楼做事,司徒某改日定会致谢。”
司徒风横下了双眸,他已经略感不悦,暗自猜想眼前这个嘴巴似刀的女子,一定就是暖玉楼的老鸨。
对着这个逼良为娼,还敢不放人的老鸨,他忍不住眼里多了几分的鄙夷。
“这位公子,卖身契上面没写小棒槌的名字,倒是写了个司徒风,这司徒风不知是谁啊?”
言香儿咯咯一笑,对着卖身契明知故问的问司徒风,毕竟刚才这人已经说了他,自己是司徒某,可以想见这张纸上签的,就是他的 名。
司徒风吃了一惊,原本还以为只是言香儿的谎言,但是仔细一瞧,卖身契上竟然真的写上了他的名字。
小棒槌被他的眼色吓得直打哆嗦,小声呐呐道:“因为我不会写‘棒’跟‘槌’所以就先写了主子的名字,主子的名字比较好写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