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声中,拥吻的两人随着车身摇晃,阵阵晕眩的快感冲击着他们的身体,直到呼吸困难,才从这阵天旋地转的热吻中分开。
姚静微微睁开眼皮,李岩英俊的脸庞映入她眼瞳。无论是浓密弯弯的眉宇,还是深邃漆亮的眼眸,甚至是挺直的隆鼻,微微扬起的迷人嘴唇,都充满浓馥的情意,毫无保留的传向她的眼里、心底。
她满足的轻叹一声。
「吵醒妳了。」他眼中有着些微的歉意,「我忍不住……」
「忍不住」三个字像温郁的泉水流遍全身,姚静芳心荡漾,又娇又媚的瞋向他。
担心自己会再度失控,李岩将目光转开,姚静在他怀里坐直身,掀开一方窗帘,只见车外夜色沉沉,一波波的风声树影都被急奔的马车抛在后头,而前头仍是一望无际的迷离暗影。
转回目光看向李岩,发现他正对着窗外发呆,浓密的眼睫间有着淡淡的愁思,姚静知道他还是在担心吕锻金。
「李岩,有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世上有太多难以预测的事,不是渺小的人力可以抗拒。」
「你是什么意思?」他愕然道,眉头紧蹙。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如此忧虑,担心万一……」见他眉头几乎要打结了。她赶紧强调着,「只是万一!照我估计,情势应该不会走到那地步,但就像我说的,世事难料,要是吕姊姊受了什么伤,你可不要往心里去责怪自己。」
李岩一听便明暸她的暗示,知道自己形于外的忧虑令她担心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锻金与我不只是师兄妹,也是表兄妹。师父与我过世的姑母待我亲如骨肉,我说什么都要保住他们唯一的骨血呀。」
「我知道……」怕他会激动起来,她迭声安抚。「吕姊姊曾跟我提过你们俩的关系。」
「当年我父母双亡,姑姑带着我进吕家,姑爹不但不嫌我累赘,还收我为徒,并在姑姑过世后,拿我当亲生儿子般照应,这番养育之恩,我还来不及报答,师父就……」
说到这里,英雄般刚强的心胆也跟着碎裂,他眼眶泛红,淡淡的雾气升上眼瞳。
「别难过了。」看到他这副模样,姚静心里暗暗喊糟。
李岩跟她父亲是同样深情敦厚的人,她是不反对他报恩啦,就担心他拿一生来报,到时候她可惨了。
「我看吕姊姊的面相分明是福泽深厚之相,再大的难关都能逢凶化吉。」
「但愿如此。」他收拾起心中的沉痛,重新开口道:「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丁瀚霖与家师究竟有何仇怨?」
「这个……」姚静陷入沉思。「我曾经询问过义父,他与令师是否有共同的敌人,义父却想不出。要知道我义父打从丧妻后,几乎罕少离开擎天庄,就算是真的与人结仇又怎会跟令师有关?比较可能的是,师门的仇怨……」
「清云道长曾提过,先师告诉他,火云掌是师门收藏的绝艺,因为极为霸道,不是一般人的体质所能练成,所以师门一直禁止门下的弟子修练。关于这点,谢师伯有说什么吗?」
「嗯,大概是被我问烦了,他终于松口告诉我,火云掌的秘笈随着他小师弟掉下绝谷而失踪。」
「也就是说,火云掌最后是落入他小师弟手中?」李岩目光一转,脑中闪过一个意念。
「你认为丁瀚霖是这个小师弟吗?」姚静很快领悟到他的意思。
「嗯,丁瑀君曾提过丁烜毅与先师初次见面的经过。据她说,先师见到丁烜毅时,曾咦了一声,脸上神情阴晴不定。丁烜毅在事后说给丁瀚霖听时,丁瀚霖脸色一变。丁氏父子相貌极为肖似,我在想,先师会不会从丁烜毅的面貌认出丁瀚霖来。再想想,丁瀚霖与先师同是大理有名的高手,又跟清云道长有交情,何以两人从未碰过面,这些都启人疑实。」
「你的怀疑极有道理。丁瀚霖是白族族长的女婿,又创立影剑门,照道理讲,以他的条件不该一直隐藏幕后。大理有不少人知道影剑门的门下剑术不凡,但仅有白族的高层人士见过丁瀚霖,这些都与他的身分及武功修为极不相衬。」
「就算丁瀚霖是先师与谢师伯的小师弟,我还是无法明白他向他们下毒手的原因。」
「你别看我。」姚静对着他满含期待的目光摇头,「说到为什么这个小师弟会掉下绝谷,义父的嘴如蚌壳般紧密,无论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肯说。但我可以从他眉目间的沉痛看出,那必然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就是丁瀚霖的杀机。」
但到底是什么呢?饶是两人智计过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想了,即使我们弄清楚丁瀚霖的动机,也改变不了什么。李岩……」姚静的声音显得犹疑。
「什么事?」他挑起一眉问。
「如果你还不困的话,我有事想跟你谈。」
见她一副慎重其事,向来镇定、充满智慧的眼眸襄有着许多的不确定,李岩纳闷会是什么事,放柔声音鼓励的道:「我不困,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我想问你等到所有的事尘埃落定--我是指,丁瀚霖也不会来烦我们了,吕姊姊有了美满的归宿,到时候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看他一副根本没想过的表情,姚静的心情往下沉。「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想在笑天堡终老一生吧?」
听这语气好像挺不高兴似的,李岩不禁小心翼翼了起来。
「我没想过。」他如她所料的回答,但紧接着道:「先前一心只想找到杀害先师的凶手,许多事我都不曾考虑。经你这么一提……」
「你愿意开始想了?」她悄悄的生出一抹希望。
「嗯,我会花时间好好想想。」
一听到要花时间,姚静就头皮发麻。她可不准他一想就是十年、二十年的,把他们的青春年华都给想不见了。
微微嘟起唇,她娇嗔的道:「我要你现在就想!」
「现在?」他傻了吸,脑中一片空白。「可是……你指的尘埃落定还没个影呢!别说丁瀚霖尚未解决,就说师妹也还没有论及婚嫁的对象--」
「谁说没有的!」她打断他的话,「我会跑来大理,除了担心你会出事外,也是想找你谈谈吕姊姊跟我义兄的婚事呀。」
「可师妹与谢师弟的事,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他们是不是会在一块还是未定数。」
「我说他们会在一块,就会在一块。」姚静急得快翻脸了。「如果他们成亲了,你、你就没有打算吗?」
若不是两人坐在车上,她真想用力跺一跺脚,表达心中的郁闷。这呆头鹅!还要她说得多露骨才能明白?
「难道你想继续待在吕姊姊身边照顾她吗?」她忍不住腹内的酸楚,又冲出一句。
这下李岩就有点明白了,显然她是认为如果锻金有了归宿,他似乎不应该继续留在笑天堡。
「师妹若有了归宿,我自然是……」他看着她,眼神渐渐炽热起来。「妳想我到哪,我就到哪!」
姚静几几乎乎要欢呼起来,脸上阴郁的情绪全都一扫而光,眉开眼笑地投进他怀里。「你跟我回药王谷。」
「跟你回药王谷?」
「嗯,义兄与吕姊姊顺利完婚,我就等于完成了家父当年留给我的三道难题。」
「怎么说?」他感兴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