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她逐渐有些明白。
「影剑门的势力一直局限大理,我看他们早就想扩大了,只是有笑天堡与擎天庄挡在前头,无法伸展。现在一堡一庄都发生变故,无疑是他们大展手脚的好时机。丁烜毅是影剑门的少门主,又是吕师叔的至交清云道长的高徒,本来在条件上是与姊姊十分匹配,不过我觉得这人目光阴沉,言谈举止都对擎天庄与笑天堡的结盟有所不满,加上影剑门主作风神秘,也令我心生疑窦。」
「姚静说得对,丁烜毅这人高傲自大,对你居心叵测,你要小心点。」谢锋鎏冲口道。气愤的语调引来吕锻金狐疑的眼光,看得他脸颊微红的别转过头。
姚静看出他的难为情,连忙转移话题,「白族对于大理的文化影响甚巨,就连丁姑娘都做白族人打扮。」
「瑀君本来就是半个白族人呀。」吕锻金微哂道。「据我所知,影剑门的门主夫人是白族的公主,而白族在大理占有多数人口,所以丁家在大理有着极其尊贵的地位。瑀君身受白族族长的宠爱,承袭其母的地位为白族公主,她一向以母族为傲,喜欢做白族女子的打扮。」
「怪不得我看她那身打扮有点奇怪。」谢锋鎏道。
丁瑀君每天都是一身白色右衽上衣,腰系色彩斑斓的绣花短围腰,头上缠着白头巾,身上耳环、手镯叮叮当当听得人耳朵发痒,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姚静看他一眼,心想着,你觉得人家奇怪,人家才觉得你奇怪呢!也不想想大理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白族人,汉人在他们眼中可是外来者。说起白族的历史可谓渊源流长,他们曾创立过辉煌的南诏国、大理国文化,势力不可小觑,在人家的势力范围说人家奇怪,不怕被砍吗?
「姊姊有见过影剑门门主吗?」他好奇的问。
吕锻金摇摇头,「丁门主罕少出来走动,不过据曾在白族庆典见过他的人说,他与丁烜毅相貌十分酷似。」
脑中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姚静秀丽的眉宇蹙拢了起来,究竟是什么呢?他沉吟了许久,无奈那消失的意念就是不肯重现,索性不去想了,拈了一块大理有名的腊鹅进嘴里,决定明天离开时要多带一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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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庄
「这是什么?」谢锋鎏一坐下就从床上跳回地面,回应他的是小厮万福无辜的表情。
「少……庄主,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狐疑的眯起眼,他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就寝,谁知香软的被褥不知何时被人替换成又硬又冰的不明物事,他一坐下,可怜的屁股几乎被冻僵。
「你敢跟我说不知道?」他凶狠的走过去拎起万福的领子,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不要折腾万福了,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如百灵鸟般轻快悦耳的声音自寝室入口传来,他放开万福,气恼的将眼光移过去,对上那张可爱但也可恶透顶的愉快笑靥。
果然是姚静那小子,他早该猜到是他搞的鬼!
「我特地要人送来寒玉簟给你睡。」
「你说这鬼玩意儿叫什么寒玉簟,而且是你派人送来的?」他笑容灿烂,但每个字都像从牙根里磨出来般的冰冷。
姚静不以为忤,反而大方的坐进黄花梨木的扶手椅,身后的侍僮将手中的提篮放在月牙桌上,打开篮盖,取出一盅蓝花瓷的盖碗。
「本来想给你睡寒玉床。但一来太笨重,搬运不方便;二来怕你受不了,所以先送这张寒玉簟过来充数。」说完,他指了指那个盖碗。「这个给你喝。」
「等等!」怒气自体内汹涌而出,谢锋鎏觉得自己已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先是把那张叫寒玉簟的东西铺在我床上叫我睡,想把我冻死,现在又叫我喝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你想谋杀我吗?」
姚静闻言不由得莞尔,好脾气的道:「首先,寒玉簟不是为了要冻死你,而是让你在睡眠中为了御寒很自然的运转功力,这般日也练夜也练,功效可达旁人练功的两、三倍。至于那碗里的东西可一点都不莫名其妙,是针对你的体质用珍贵的药材和山雉熬成的药汁,有调神益气的功能,你喝下它后,体内会生出一股暖气,有助于你抵制寒玉簟生出的寒气,这些都是为了让你在五年内脱胎换骨,胜过丁烜毅所做的准备。」
谢锋鎏狐疑的睥睨他,没好气的道:「我们才刚回到山庄,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吗?」
「早一点开始,你就有多一点胜算,要知道,五年后的丁烜毅只会比现在强,你要是想赢他,就不能存有丝毫怠惰的心态。当然啦,如果你只是在吕姊姊面前说大话,根本不想振作起来,我就不为难你了。」话说完,他立刻起身要走,谢锋鎏连忙叫住他。
「我又没说不喝!」他粗鲁的端起盖碗,盖子一掀开,一股浓烈的苦药味冲鼻而来。他忍住放下碗的冲动,心一横,一口作气的将温熟的药汁往嘴里灌。
哇,怎么这样苦!?若不是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姚静面前示弱,早就忍不住呕出来。
看他一张俊脸皱成一团,姚静好心的拿出一颗特制的糖果递去。「吃颗糖吧。」
由于实在是苦得受不了,他赶紧抢过来丢进嘴里,香醇的甜蜜很快的缓和了口中的苦味,他抬起头,神情复杂的望向姚静。
「现在去坐在床上。」
在他的命令下,他万般无奈的走到床边,屁股一坐下,立刻哇的一声跳起来。
「我的娘呀,这根本冻得没办法坐,姚静,你要折腾人也不能用这种方法!」他气愤的道。
「坐下。」
「这根本不可能!不信的话,你坐给我看。」
姚静望他一眼,优美的唇形挂了抹冷笑,身形一晃,人已坐在寒玉簟上。
谢锋鎏揉揉眼睛,万万没想到他有这么快的身手,目光犹疑的落在他身上,见他身形不动的安坐在冰寒刺骨的寒玉簟上,不禁纳闷他的屁股是什么做的。
「现在愿意乖乖坐下来了吗?」他心平气和的问。
「你--」他欲言又止,眼光仍是惊疑不定。「是怎么做到的?」
「我从小就睡在寒玉床上,这对我根本不算什么。来吧,我能做到,你就能做到。再龟缩下去,我真要认为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了。」
谢锋鎏最恨他用阿斗比喻他了,被这么一激,管不了屁股会不会被冻烂,咬紧牙关一屁股坐下,在姚静的注视下,强忍刺骨的寒意,盘腿坐起。
「你应该还记得运功的口诀吧?」姚静微扬的唇角夹带着抹淡讽。
「我当然晓得,就是气运丹田……」他没好气的回道,提气之时,发现体内有一股热气往丹田集中,随着他的意念扩散向四肢百骸,心中一喜,更加专心的运行真气。
两个周天后,从股间窜上的寒意,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他逐渐进入物我两忘,将寒意抛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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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锋鎏被一股乱针刺骨的尖锐寒气唤醒,急急忙忙的想捉条被子来盖,触手尽是冰寒,他大叫一声滚下床。
正好走进房间的万福连忙扶起他,「少庄主,你醒了最好,二公子要我五更天唤醒你,请你到练武场见查总巡,开始一天的功课。」
谢锋鎏听得太阳穴一阵悸痛,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怪不得他会被寒气唤醒,原来是睡在那张会冻死人的寒玉簟上。只要他的真气稍泄,寒玉簟上的冰寒之气便会乘势进入他体内,将他全身的血液都冻成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