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孟霆语含讥诮道:“报上已经写得明明白白,正所谓愿者上钩,这种事,不就是两厢情愿而已。”
“那她最后怎么走的?”力殆问。
颀长的身躯陷入柔软的床面,盂霆的声音听来有点慵懒,又像是在笑,“吓跑的。”
“吓跑?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没有。这一次没有,不过下一次……”合上眼,遮去那对眼眸的锐芒。然而,微抿的唇,却始终漾着诡笑。
“人都跑了,还会有下一次才怪。”力殆抿抿嘴。
“跑不远的。”盂霆淡漠应道:“说不定那个警察还在她那儿。”
“她那儿?哪儿?”
“二楼,我听见警察按了二楼的电铃。”
“二楼?你是说刚刚那个小姐住在二楼?不会吧!楼下的住户才刚搬来不久,听说是一位小姐没错,可是我又不认识她……”
“很快就认识了。因为你这个好邻居很懂得敦亲睦邻、守望相助。”
这算幽默吗?可力殆早已脸色大变。想到报纸,再想到方才的“战况”……他发出领悟的垂死呻吟:“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这里我恐怕是待不下未了,大家只会当我是变态……”
睨着那副打颤的“七尺之躯”,孟霆摇头叹息。“你已经够变态了。”
“变态的是你!等这里的住户都看过报纸了,不吓死才怪!还说什么愿者上钩?天知道楼下的小姐跑上来是要干什么。”
盂霆不理会他诸多的抱怨,迳自为自己斟了杯顶级红酒,优雅的轻啜。
“可以给我一杯吗?”力殆一脸哀怨的讨酒。
孟霆微微挑眉,马上斟满另一只杯子。就这样子,两只酒杯满了,又空了……
片刻之后——
“孟霆,咱们好久没这样子痛快……呃?这么快就没酒了?我再去买。”
“好。”盂霆存心纵容。也让力殆的英雄本色来个起死回生——这是他心里的盘算。
走出大门的力殆却忽然踅回,踩着醺醺醉步,听来连声音都在打颤,“不、不得了了“我们门口居然被、被贴上大字报了,你看!你快看啊!”
看见了,孟霆眯直的眼缝里,有着那八个字——内有恶犬,生人回避。
二楼。
恩娣睡得正香浓,却被前来说明“案情”的警员给吵醒。
“左小姐,楼上那位孟先生,说今晚有两个疯女人跑去他那儿骚扰,不过一切已经过去,应该没事了。”
两个疯女人?恩娣和朱湘互望一眼。
送走警员之后,恩娣确实是快疯了……原来怒气憋得太甚,是会严重影响精神状况的。
这绝对需要适度解放!
拿出纸,大笔一挥,落下几个字,她摸上楼,一阵寒寒宰牢的声响后,心情愉快的回到二楼。
呵呵呵……原来使坏的感觉挺妙的?
“你还笑!”朱湘忧心嘀咕:“你这样做太明显了啦,明天他看到的话,一定猜得到是你干的。”
“猜到又怎样?”
“你别忘了,你是住在这儿的人,能够不和他照面吗?”朱湘提醒道。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是他自己坏!明明没这个人,还想骗我进去,是何居心啊?
居然还敢跟警察先生说什么自己被骚扰!”恩娣不服气的哼道。
“是吗?可是……刚刚人家察先生都说他上去看过,什么事也没有,也许是我们误会他了……”
“就冲着他刊在报上的那鬼玩意,他就是有问题。”伸个懒腰,恩娣往床上一躺,“该死“一整个晚上都不得安宁,好不容易睡着又吵醒。”
“谁让你去报警的,人家警察才会半夜按电铃来关心你啊。”朱湘跟着躲人被窝,噘嘴道。
“好好好,从现在开始不管哪只鬼怎么吼,我都不管了!我只要睡、睡觉……”已呈现昏死状的恩娣,低喃愈来愈小声。
夜深,终于也人静——
砰砰砰!
谁?谁在敲门?
左恩娣从被子里窜出头,揉揉眼睛,茫然的意识逐渐恢复。
不,是谁在敲——天花板!?她抬头望向声源。
又是楼上的“芳邻”!
恩娣终于清晰的知觉,很快的转成怒火。
她火速下床走出卧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根晒衣杆。
“恩恩,你又要干什么?”
在一旁疑惑不解的朱湘,很快得到了答案——
咚咚咚!恩娣拿起手里的晒衣杆,往天花板撞出一串声响。
天花板这才安静了。
总算识相,不吵了。
砰、砰砰、砰砰砰! 正准备将晒衣杆归位的恩娣,猛然一个掉头,瞪着再度暴响的天花板。
“这次还有节奏的呢!”朱湘小小声的说了。
现在是怎么样?打摩斯电码吗?
恩娣牙一咬,心一横——
咚咚咚咚……她挥杆冲锋上阵?
午夜时分,某栋楼层的某个女人,神志接近崩溃边缘……
不遗多让的,还有个醉鬼——在三楼。
三楼。
“力殆,字条在哪?”
“你不是说是楼下那婆娘干的,那……既然这地方不能住了,干脆豁出去啦!谁怕谁?安啦,我已经都处理好了!”好让人怀念的豪迈口吻重现。
孟霆证实了一件事——“神志不清”对“变态”的人来说,果真具有负负得正的效果。
可是,就怕“物极必反”——
“嘘……孟霆你别吵我。呵呵……再来啊!怎么没声音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孟霆拖起那个黏着地板傻笑的男人。
“我在打蟑螂啊,可是这个地板……好玩也……它会跟着砰砰……啊!”一记低呼取代娇声。
至少这个声音会让人舒服一些。孟霆将人往床上甩落,大大舒了口气。
力殆到是怎么处理那张字条的?
第二天早晨。
恩娣昨夜岌岌可危的神志,终于失足坠入断崖。
“啊——”她在自家大门口失声尖叫了!
大门上贴着的,是她昨夜的杰作……不,已经经人“修润”过。
“内有恶犬,生人逼避;公狗例外,不限纯种。”
多出两行歪七扭八的笔迹,钻人左恩娣瞪大的眼瞳里盘旋,同时激起熊熊怒焰。
朱湘连忙拉住正要踩上三楼的恩娣,“恩恩,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他理论!”恩娣火冒三丈。
“理论什么?说他为什么物归原主?还是说他窜改你的原
著?”
“我、我……”恩娣张着嘴,久久合不拢。
倏地,朱湘两只眼珠子极力扩张……她听见了啥来着?
关门声!就来自三楼。
朱湘再掉回头,发现恩娣的嘴角在抽搐——她正霍霍磨牙,真的打算当只“恶犬”咬人吗?想像着下一刻的“腥风血雨”,她的心凉了一半。
脚步声持续接近,朱湘一慌,拼死想把恩娣拖往屋内去。
楼梯间飘来了一阵用于男人的麝香味,吸引了恩娣的眸光。
是他!她认得他俊挺俏异鼻梁上架的那支墨镜。
前些天,她和他在楼梯间照过面的,当时她隐约感觉到一种侵犯的目光,所以急忙开门进屋……恩娣被震碎的意识快速组装。
原来,他早知道她住这儿,所以,昨晚他分明是在戏弄自己?
火上加火的威力,让恩娣在下一秒钟,身子弹了出去,挡着他的去路。
她仰头对上那张脸——张即使是遮去双眸,依然让女人心动的俊颜。这一次,恩娣看得更清楚了,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外表是出色了一点……
他忽然摘下墨镜,这“一点点”的出色,开始漫无边际地扩张。
这男人的眼,似倒映在深潭表面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