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瞎混乱说,只是想让她止泪,可不代表他没注意这个疑点。
不过,撇开这疑点不说,泪中,她的眼神充满孤单与思念,看来她与她姥姥感情极好,她姥姥死后,她就独自一人孤单地待在这垄儿山上,无依无靠,不时睹物恩人,也真难为她了,这次将把骗下山后,得想办法弄些热闹气氛,要她没时间想她姥姥的事。
他爱她沉默寡言、爱她不解世事的懵懂、爱她固执又善良的个性,但可不爱她落泪。
可若是哭给他看也就算了,怕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也偷偷哭着,这样他可受不了。
「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石头以为他还有事吩咐。
「不,只是说到真相,石头,你的真实姓名到底是什么?」东方卦戏笑得异常灿烂,而那抹灿烂的笑容中有着把某人玩到半死的认真。「苟史?」
「不是!」石头忍。
「马分?」
「也不是,请不要乱猜!」石头深吸一口气,再忍。
「花菜?」
「主子……」吸气,吐气,吸气,吐气,石头硬逼自己要忍忍忍!
「啊!」语气提得老高,东方卦戏突然用非常怜悯的眼光看着自家护卫,然后说:「当初救你的时候,我就想说怎么会有人生得一副倒霉衰样,所以我想,疼你的爹娘一定很会帮你改运,而改运呢!最好的方法就是取个好名字,所以你爹娘一定是这么叫你的吧?」一顿,突然扑上自己的护卫身上,大喊,「来福!」
「我不叫来福!」石头终于忍无可忍,也毋需再忍了!
「你是来福,一定是来福,我终于知道你的名了,来福、来福、来福。」东方卦戏兴奋地不停喊着他的名。
「你……」他……想杀人!
「来福,知道你的名后,我觉得和你之间的感情好像更亲密了,我好高兴!」
「……」他真的会杀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就是在他背后有个乱蹦乱跳的王八蛋的时候!
「来福……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
「来福?」
「我不叫来福!」咬着牙,凭着最后一丝理智,石头硬生压下杀意。
「来福,我要睡了,到了叫醒我。」说玩,果然趴在石头的肩上睡着了。
气急攻心,差点没吐血的石头缓缓抬头,无语地问着苍天……
第六章
「那个……」
「东方公子有事?」离赋放下手中的绘纸抬首。
「呃~~是这样的,昨日那补铺的店主跟我说了,妳家那炉大灶已经补好,也帮妳试过,保证比以前更紧实厚密,火一生就旺,热度持久。」
「啊!可那一两工钱我还没给。」
「无妨,我已付过,妳别担心。」
「那怎么好意思,我身上正好有一两银,你……」
东方卦戏连忙拒退她递来的银两。「别,不过一两银,跟妳肯帮我绣那三套衣裳的恩惠比起来,这一两银根本微不足道。不过妳放心,关王爷答应过我,这件差事要是成了,事后打赏绝对不会少,我会同当初说好的,妳四我六。」
闻言,离赋摇首。「我来,不是为钱。」
「我晓得,但勉强妳过来帮忙,我心里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总想着也得好好感谢妳,难得今日有机会可以帮得上忙,妳就别跟我计较了。」
「那……就谢谢了。」见他一脸坚持,离赋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道了谢后,便低下头继续研究手中的绘纸。
这几张绘纸上的图纹是东方公子请来的绘师所绘,计划绣在衣裳各处,她已看了几张,觉得这些图纹实在引人入胜,下但各个前所未见,还有味有境,她愈看愈有兴趣:心里已想好几种绣法,使劲定要把这些图纹的特色意境给表现出来,不过,重点还是绣线颜色的使用……
姥姥说过,山水分远近之趣、楼阁得深邃之体,人物具瞻眺生动之情,花鸟极绰约嚵唼之态,所以,应用绣线颜色时一定要万分考究。
「那个……」东方卦戏又出声。
「东方公子有事?」她又抬首。
「不,我是想问妳肚子饿不饿?」
「不是才刚用过早膳?」
「是这样没错,但厨子做了几道点心,妳要不要尝尝?我差人送来。」
「多谢,可我不饿,请其它人享用吧!」摇首婉拒,又低首研究手中的图纹。文字绣、画绣、书法绣都属精细者,所以针线一定要细密。
用针要细如发,擘丝要均匀,如此,排针才平,丝光则亮。
「那个……」东方卦戏不死心又出声。
「东方公子有事?」没有不耐,离赋缓缓抬首,然后安静婉约地睇着东方卦戏,等着他开口说话。
看着她宁静专注,一副不受打扰的神情,东方卦戏笑笑的表情浮现淡淡埋怨,不自觉噘起嘴唇。「妳好忙。」
发觉他语气中的埋怨,离赋一愣,一时有些困惑起来。「是有点,这些图纹颇有难度,我正在研究,不过哪幅图纹主用什么绣法,大致有了定案,但细部还在琢磨。
「这几天我专心研究,偶尔不小心就忘了该注意其它事,总是麻烦你们提醒我,我……是不是又忘了什么事?」
「没错。」
闻言,离赋连忙放下手中的绘纸,赧问:「对不住,是什么事?我马上做。」
东方卦戏没有回答,只是低声碎念,「哼!一整天都在工作,那我的计划该怎么办?骗妳来,可不是要冷落我的。」
「东方公子?」他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妳忘了对不?」他一开口就是指控,「前天我跟妳提过的,听说东街新开一家铺子,各样针、线、布料都有,指扣、绷架也有,正巧我后天有事要走趟东街,于是问妳是否要一道去,妳忘啦?」
「啊?有这回事?」
「妳看、妳看,妳果然忘了。」埋怨味更重。
「前天……」离赋开始回想,「前天我好像也是在研究这绘图,上午绘师来过我这,问我一些问题,可一下就离开,不久秀儿就端来午膳,然后……」
他打断她的回想。「我一早就来这儿找妳,想说等妳有空就出发了,可妳一直好忙,害我等到现在。」
「但是……」离赋还是困惑,怎么回想都不记得有这回事。
「妳答应过了,可别说不去,尤其我还等了一上午。」
「是吗?」虽然真的毫无印象,但听到他埋怨,离赋心里实在感到歉疚不已。
「对不住,浪费你这么多时间,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是啊!出发,早该出发了。」东方卦戏摊开扇子遮住嘴边诡诈的笑弧,并在心里感谢离赋的坏记性。
东方卦戏领在前头,带着她走出回回绕绕小径长廊,却在大门口碰上经过的石头。
「主子、柴姑娘。」石头点头招呼。
「来福,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准备一顶帷帽和一辆马车,我和柴姑娘要去东街。」
「主子,我不叫来福。」
「来福。」他还是这么叫,但眼神恶劣。「我和柴姑娘要去东街,快去准备东西。」
石头定眼瞧见东方卦戏眼里残留的阴谋味,顿时了然于心--这个烂男人又在骗人了。
在心中不屑地嗤哼一声,同时投给离赋一记歉然的眼神。有这种主子不是他的错,可他助纣为虐,帮助主子骗了她,他非常愧疚。
发现他多余的眼神,东方卦戏立刻呛声,「来福,叫你去准备东西,还愣在那儿做啥?」
石头撇了撇嘴,「属下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