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
他暗地里笑得肚子都痛了,表面上倒还维持一本正经的模样。
「我叫阿那淡,是刚才跑出去的那家伙的弟弟。」他自我介绍道,「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麻烦你了。」裴清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礼貌的道了谢。
「不客气。」阿那淡笑咪咪的看着她。
「阿那淡,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裴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问吧!」看来她的计策没有成功,因为阿那淡还是一脸笑咪咪的直盯着她不放。
「你们怎么都会说汉语呀?」她好奇的问。她实在不明白,从她接触过的阿那炅到阿那淡,居然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等你到了我们的部族,就会发现大多数族人都能说上几句汉话呢!」阿那淡笑着告诉她。
「怎么会呢?」裴清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虽然开国的洪武帝处心积虑想要促进天下大同,让汉语成为共通语言,为此,甚至不惜发动几次北征,可实际上的效果却不大。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些柔然人会乐意说汉话?
「这就得问我那个死心眼的大哥了,」阿那淡坏心眼的卖了个关子,「不过,若要我说,这说汉语的意义可大得很呢!」
「意义很大?我不明白……」裴清听得完全胡涂了。
「是啊!你想,如果不懂汉语,将来两个人在床上鸡同鸭讲的,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吗?呵呵……」阿那淡愈想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也愈想愈觉得有趣,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床上?!」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呀!」阿那淡点点头,「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说『饮食男女』吗?可见这床上的事,意义重大喔!」说得大刺刺的,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裴清的脸涨得像块红布似的。
老天,这些柔然人简直是一个比一个过分!
「唉!其实你们汉语难听死了,如果不是为了取悦你这个未来的国主夫人,你以为我们大伙儿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去学什么汉语呀?」
在学习汉语的过程中,阿那淡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苦主」,自然要好好抱怨一番了。
「我--未来的国主夫人?」裴清瞠目结舌,不懂她何时变成国主夫人了。
「是啊!阿那炅是柔然国主,他的妻子当然就是国主夫人了。」阿那淡理所当然的道。
裴清这下真的楞住了。她依稀记得,柔然国主的地位就好比中原的皇帝、蒙古人的大汗,难道,她当年救的人是柔然国主?!
「他、他居然是……」她惊讶得连说话都结巴了,眼睛睁得圆圆的。
阿那淡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天哪!我那个笨大哥居然没告诉你他的真实身分!」一脸的不敢置信,「来来来,我这就带你去找他算帐。」
他一把抓住裴清的手,也不问她的意见,便扯着她直往外头而去。
「欸,你……」裴清敌不过他的蛮力,踉踉跄跄的被他拉着走了。
第五章
「别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独自站在河里的阿那炅开口喝道。
「那我就站在这里好了。」阿那淡停住脚步,却也没走开。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呢?」静默了一会儿,阿那炅突然开口问道。
「欸?」没头没脑的丢来这么一句,叫他怎么回答才好?阿那淡不由得怔在那里。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发现自己真是个傻子呵!」阿那炅自嘲地道,脸上有丝苦笑。
想到自己期盼多年的爱情,到头来竟然只是镜花水月,阿那炅笑得悲怆至极。
「一个汉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懂得我们柔然人的习俗呢?」他径自摇摇头,像是在说给阿那淡听,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啊?」阿那淡听得满头雾水,不懂大哥在发什么神经。「喂,你有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呀?」他用嘴型询问被他硬生生拖来的裴清,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阿那淡清咳了声,「呃,我说大哥,这入夜水凉,你还是先上来吧!」这下他只得自救了。
草原昼夜温差极大,此时虽是夏季,可长时间浸在沁凉的水里也是不好。
「我不能,我怕……」阿那炅轻声喃道。
「怕?」阿那淡大睁的眼眸里满是惊诧和不相信。
在他的记忆里,大哥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哪怕在叛军的重重包围下,他也能谈笑退敌,这样的英雄好汉,怎么可能会害怕呢?
「是啊!我好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呢!」阿那炅苦涩的笑了。
「控制不住?」该不会是他心里想的那种「控制不住」吧?阿那淡颇为怀疑。
「是啊!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把她抱在怀里亲一亲、香一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吗?」
柔然人本是化外之民,不论行事作风和说话都极为大胆率真,爱就爱得干脆,恨也恨得彻底,和汉人的含蓄自持大不相同。
阿那炅深爱着裴清,多年来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此时更不避讳用大胆的言辞来表达他的爱意了。
「啊?」阿那淡偷眼看向裴清,发现她的一张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表情精采极了。
阿那炅接着沉重地道:「当她告诉我,当年我其实是强暴了她时,我几乎想杀了自己!」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懊恼与自责。
「难道不是吗?」听到此,裴清终于忍不住插嘴。
是她?!
听到她的声音,阿那炅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了。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仍维持之前的冷静,但只有他才知道,为了阻止自己转身去抱她,他可说是用尽每一分自制。
「你说啊!」裴清嘶声道,直想为自己讨回公道。
「我从不想伤害你,我只想爱你而已。」阿那炅直言不讳,急于表达自己的心意。
「可是我并不爱你呀!」他的大胆和鲁莽让裴清涨红了小脸,她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
「现在我知道了。」阿那炅忍不住叹息。
这也算是命运弄人了,如果当初他没被狂喜冲昏了头,也不至于做出那件无可挽回的事。
「现在?」他的话里似乎透着玄机,让裴清不解。
「是啊!现在。」他的声音饱含痛苦。
「不,我要你解释清楚。」他的话里好象隐藏着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不由自主的走近他。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又一声叹息。
从她的声音听来,她好象离他愈来愈近了,那股属于她的馨香萦绕在他的周围,挑动着他的心绪。
该死!他必须费更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内心的蠢蠢欲动,不至于回身将她抱个满怀好好的温存一番。
「莫非……莫非这一切和我帮你系鞋带有关?」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裴清心念一动。
记得她将他救回小屋后,他的行为虽然有些粗鲁,却也算是规规炬炬的,而事情的转变就发生在她替他系上鞋带之后。
「你帮大哥系了鞋带?」听闻此言,在一旁看好戏的阿那淡怪叫着。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裴清转头看向他。
「当然了,这可是我们柔然的习俗呢!」阿那淡不无得意的解释道:「在我们柔然,当一个女子替心爱的男人系上鞋带,就表示向这男人求婚呢!」
「系鞋带就是求婚的意思?」裴清好不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