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裴清在爹灵前发誓,即使要牺牲生命,我也会誓死捍卫裴家牧场……昔日的誓言在她耳畔响起。
不,她不可以,她……
「大哥他会是个很好的爹。」阿那淡的声音又一次传入她耳里,就像锤子敲击着她内心最脆弱的一块。
爹--孩子!
如果她那无缘的孩子还活着的话,也快六岁了吧!不知他(她)会长得像她还是……
裴清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按在小腹处,一种柔软却空荡荡的感觉提醒她,那里曾孕育的生命已永久的消失了。
她触电也似的挪开手,脸色惨白至极。
「你的脸色好差,有什么不对吗?」阿那淡担心的问,很担心她会突然昏过去。
「没……」什么。
「阿那淡,你来做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阿那炅已出现在他们身后了。
看见他们「亲密」的挨坐在一起,阿那炅满是醋意,也不顾自己手上还抓着鱼,一把丢开,硬生生的介入两人之间。
「我只是在告诉大嫂,你会是个很好的爹而已。」看见大哥吃醋的表情,阿那淡促狭的说。
他的声音大得整个营地都能听见了,顿时窃笑声四起。
「啊?!」裴清的脸色由惨白转为艳红,阿那炅古铜色的脸也蒙上一层暗红。
「小弟敢问大哥,这鱼是不是要拿来烤的?」阿那澹故意糗他。
「鱼?」看着空荡荡的双手,阿那炅一怔,转头看了看才发现那两条鱼已经跌在地上滚得一身灰了。
「哈哈哈哈……」四周爆起一阵笑。
「我、我去烤鱼。」英勇如阿那炅亦不禁结巴了。
「做我大哥的女人会很幸福的。」阿那淡冷不防的凑到她耳畔说了这么一句。
「呃?」裴清一怔,抬起头正好看见阿那炅认真烤鱼的样子,不由得痴迷了。
有一剎那,她想要逃跑的念头消失了,可下一刻理智再次回笼。裴清告诉自己,早在爹死后,她就失去追求幸福的权利了。
「难道你想守着家里的牧场孤老一生?」阿那淡忍不住问。
「我……」她真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吗?光只是想想,她就觉得有些害怕。
一条烤得香喷喷的鱼送到她面前已经好久了,可她还是一副怔怔的样子,让阿那炅很是担忧。
「你怎么了?」他仍带着烤鱼香气的手指,温柔的抚过她的额角。
「没什么。」她终于回过神。
裴清接过鱼,本想敷衍的咬一口就好,没想到他烤的鱼意外的好吃,吸引起她的注意。
「真香!」她忍不住称赞。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为你烤一辈子的鱼。」阿那炅深情的看着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她望向他的眼眸里泛着一层水雾。一辈子,这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个字眼,却又是那么美的幢憬呀!
在场的人谁也不忍打扰这美好的一刻,纷纷在阿那淡的示意下悄悄退开。
第七章
好象等了一辈子那么久,邻床终于不再传来翻来覆去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鼾声。
他--终于熟睡了。
时间已近黎明,理智提醒裴清,这时才行动已经有些晚了,但是,明天就要到达柔然王庭了,到那时她更找不到机会逃走了。
这是她仅有的机会,绝对不能错失良机!
裴清在心中打定主意,当下屏着呼吸,悄悄的坐起身。
这些天她一直是和衣而眠的,本意是为了防备可能会有的侵犯,此时却正好让她省去穿衣的麻烦。
溜下床时,她的脚下踩到了什么,「咯吱」一声轻响,在静夜里显得特别响亮。
「唔……」邻床上传来翻身的窸窣声,伴随着一串让人听不懂的呢喃。
裴清吓得屏住呼吸,缩在角落一动也不敢动。
幸好,那只是他的梦呓而已。
她吐出一口长气,感觉整个背渗出一层冷汗。
她小心翼翼的往门边移动,眼看只剩一臂之遥就可以顺利逃出了--
「清……清儿不要走!」蓦地,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
他发现了?!裴清僵在原地,只觉一股凉气自脚底直窜到头顶。
「别离开我,清儿别……」
呢喃声断断续续的,裴清这才知道阿那炅只是在梦呓。
她忍不住回头。
长夜即将过去,帐中的烛火几乎快熄了。
裴清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心里已勾勒出他的坚毅面容。
他爱她呀!她从他的梦呓中又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
当昔日的心结在他的柔情蜜意中渐渐解开时,她的心里不再觉得恐惧和厌恶,相反的,一种截然不同的滋味悄然升起。
「唔……别走,求你……」他似乎正在和噩梦搏斗,梦呓里满是焦急与痛苦。
在她的印象中,阿那炅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坚毅不屈、顶天立地,仿似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
可此刻被噩梦侵袭的阿那炅,脆弱得就像当初那个被她从死尸堆里救起的年轻男子啊……
待裴清回复理智时,她的双腿已经将她带到阿那炅的床边。
「阿……」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那张因噩梦而扭曲的面容,像是想安抚他的痛苦似的,温柔的贴覆着。
「清儿,不要拋下我啊……」突然,阿那炅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
被他攫住的双手很痛很痛,可裴清的心却是清朗的,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个男人。
「阿那炅……」她情不自禁的喊出他的名字。
「清儿,我……我这是在作梦吗?」阿那炅才刚从噩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又跌进了一个美梦里。
「就将这当成一场梦吧!」她引导着他有些冰凉的大手,让他贴上她泛着红晕的脸颊。
「不,这不是梦!」阿那炅激动的道,「即使这是梦,我也要它成为真实。」
「阿那炅……」
裴清早巳忘了幸福的滋味,可这男人以他的霸道与执着,将幸福用双手捧到了她的面前。
「叫我炅。」他要求。
「炅~~」裴清轻喊出他的名字,竟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字的发音。
「清儿,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刻,就是刚才睁开眼看见你站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的那一刻。」阿那炅感性的道,言语再真切不过,「跟我回王庭吧!永远别再离开我了。」
「我……」理智又一次主宰了裴清。
裴家牧场需要她捍卫,而他也有对部族的责任,他俩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了。
「要命,你的手像冰块一样冷!」阿那炅怜惜不已,大手一伸将她拉上床榻,将她裹进充满他体温的被子里。
阿那炅一直以来都习惯裸睡,即使为了顾及同帐内的裴清,也只是勉强套了条长裤罢了。
裴清虽然衣着整齐,可是那种身子挨着身子的亲密感觉仍让她觉得不自在,而那股包裹住她的男性气息,更是让她惶恐到了极点。
「你……」她挪动身子,想找一个不那么尴尬的位置。
不料──「唔……」耳边传来阿那炅的呻吟声。
「你怎么了?」她关心的问。
「我……」他是有苦说不出呀!
当年他「强暴」她的事,让她至今仍对他心怀恐惧,如今他又要如何向她解释男人的冲动呢?
阿那炅苦笑着。
「你不舒服吗?」她欲转过身去察看他的不适,不料却造成更大的亲密摩擦。
「唔……该死的!」阿那炅忍不住诅咒,多年的禁欲让他的反应较常人更为强烈。
他努力想克制自己的欲望,可这毕竟有违人类的天性,就像用修堤筑坝来阻挡洪水一样,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安全,但堤下的水却是日渐高涨,稍有不甚就有溃堤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