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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燕炤云瞪了眼轻轻松松捧著一盆土豆般大小的仙人掌的雍偃,忍不住翻翻白眼。 

  「你为什么净搬些芝麻绿豆大的东西?」重的都留给他,不公平!

  「我不会武,没有燕大侠你那孔武有力的体格。」雍偃文弱似地耸耸肩。

  漠鹰堡左使擅武、右使能文,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

  燕炤云心不甘情不愿朝阿清扬声道:「没事,我只是提醒嫂夫人站好,别因指挥得太辛苦而失足跌倒。」语落,他咬牙往庭院另一头走去,愤愤嘀咕。

  夫妻俩同出一气!还有,阿清那娘们年纪明明比他小,若不是因为他敬雍偃为兄,她凭哪根葱叫他燕小子!

  「燕炤云在说什么,好小声喔,是不是坏话?」跟屁虫还在。

  「不关你的事。」

  「喔。」秦从恩憨笑以对,既然不关她的事,那她就不过问了。

  「笨蛋!」燕炤云低啐。

  闻言,秦从恩垂下清眸,扁扁小嘴。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可是别人总爱提醒她,这个连她自己也无能为力的事实……

  圆脸上的落寞,引来燕炤云胸口无端的剌麻,不至于痛,也不至于痒,就是有些怪怪的,连带地升起某种刚好叫做「愧疚」的感觉。

  就算是笨蛋,也不会喜欢听到别人骂他是笨蛋吧?

  「我……并非有心出言骂你。」该死,这个对女人低声下气的口吻,是他燕炤云的声音吗?

  秦从恩虽然不懂人嘴里说的话,怎能与心里想的不一样,不过仍是不甚介意地摇摇头,笑了笑。「燕炤云没说错,不打紧。少主说过,人是很健忘的动物,老是忘了提醒过从恩不聪明,所以只好再提醒一次。从恩可以帮忙吗?从恩以前也常常帮小姐整理药园喔!」她弯身试图抬起一个盆栽。

  「别动,那盆太重了,你搬这个。」他将一盆矮小的艾草苗株递给她。

  「好!」秦从恩为自己能帮上忙感到开心,唇边的笑涡更深了。

  她开心接过苗株,下一刻察觉他的手在她颊上抹了抹。

  「你脸上有墨渍。」他把沾上指腹的黑墨摊给她看。

  「从恩方才在画画唷,谢谢燕炤云。」

  登时,清脆的道谢声却宛如雷电,直接劈入燕炤云心坎,他恍然一楞,虎眼瞪著那张憨憨傻傻的笑脸,心中则为自己连想都没想的体贴举止感到困惑,一双清朗剑眉不由得闷闷攒起,怔怔看著残留温嫩触感的指尖--

  她的脸好软……

  他在搞什么?晒昏头了吗?

  对,一定是晒昏头了,才会有这些怪异的错觉和举动!

  燕炤云臭著脸,再度抬起一盆沉甸甸的药草,迳自走向庭院一角。

  「你要帮忙就去问阿清,我忙得很,没空跟你闲扯,少来烦我。」

  会不会吵到他?

  是不是正在忙?

  他还不休息吗?

  月上枝头,朦胧光晕将门扉外徘徊的人影,清晰映上门纸。

  「进来。」书房内的穆鹰在耐著性子等了将近两刻钟后,终于沉声唤住那道始终只在门外来回踏步的娇小身影。

  秦从恩闻声,这才探头探脑推门而入,小脑袋搁在门边。

  「从恩会不会吵到穆鹰?」在场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她还是压低嗓音问。

  「不会。」从她开始在门外走走停停时,他就分心了,现下当然不会。

  「穆鹰是不是在忙?」

  「没有。」当纳闷她为何在门外走走停停时,他就把心思抽离到她身上了,现下当然不忙。

  「穆鹰还不休息吗?」

  「你在等我?』不待她回答,他便在那张藏不住心思的圆脸上得到答案。

  穆鹰蓦然明了--

  成亲后这些时日,就算就寝的时刻早过了,他回到寝房也总是见她在房里东摸西摸。原来,是她刻意强撑著睡意等他,就只为了赖在他怀里与他一同入睡,即便他回来得再晚……

  看来,他的宠溺养刁了这只变得认人不认床的小猫儿。

  思及此,绕上穆鹰心头的,不是不耐的厌烦,而是无以复加的满足。

  「从恩,过来。」他朝她招手,在她乖乖来到他身边后,双臂一收将她抱上腿,顺势让软软嫩嫩的娇躯偎入他怀中。

  微凉的脸蛋贴在他颈侧,他眉头不由得一皱。

  「夜里出来要加件外衫,北地秋季日炎夜寒,差异颇大。」

  「好。」秦从恩眯眼蹭了赠覆上她脸颊的温暖大手,发出舒服的轻叹。

  「找我有事?」不会是困极了,但碍于「枕头」还没回房,便主动来找吧?

  「穆鹰想不想要,小娃娃?」她仰头看他,问得很认真很认真。

  黑眸闪过微诧,盯著那张极欲求知的圆润脸蛋,穆鹰薄唇轻弯。

  「之前没有想过,现在,想。」因为,穆鹰想要小娃娃。

  他的回答,教秦从恩想起早些时候自燕燕口中间得的「提议」--她既舍不得穆鹰辛苦工作到老,又不愿下一代和她一样是个痴儿,而穆鹰终归需要子嗣,唯一的解决之道便是替穆鹰纳妾,由其他女人替他生下白白胖胖的继承人。

  燕燕的提议完美得教她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可是,当别的女人怀了他想要的小娃娃后,他还会像这样抱著她、陪她说话,

  每夜陪她入睡吗?还是,他会比较喜欢陪那个可以生小娃娃的女人?那么……

  「穆鹰会不会,忘记从恩?」她轻喃,下意识靠紧他。

  「你怕我们有了孩子,我会分散注意力?」沉沉的笑意自他喉头轻泄而出。她多虑了,小奶娃可比不上她这身温香软玉。

  「我们……」不能有小娃娃了,因为洞房花烛夜她没有脱衣裳圆房。

  秦从恩心虚垂首,有些发慌地顾左右而言他,乱瞟的眸光攫住桌案上的某物。

  「穆鹰在读书吗?」读得这么晚,比秦府长工爷爷要考秋试的孙子还用功。

  穆鹰的表情彷佛看见天下红雨。「谁告诉你,我在读书?」

  「燕燕呀。」埋在他怀里的人儿发出微闷的语句。「燕燕知道好多好多穆鹰的事,从恩好羡慕……」

  哦?剑眉半挑,显然对她语气里的迟滞深感兴味。「她说了什么?」

  「燕燕说穆鹰,不喜欢粉红色……」秦从恩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粉嫩衣裙。「从恩不穿粉红色的衣衫了,穿黑色好不好?」

  「我从未说过不喜欢这颜色。」厚掌一寸寸滑过她雪臂、嫩腰以及玉腿上的粉色绸缎,顺便揩点豆腐吃。

  「你穿起来很好看。」千万别换成一身黑衣,又不是寡妇!而他惯穿深色衣物实乃平常之事,总不能叫他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穿上浑身粉嫩嫩的红吧?

  「好看吗?那从恩不换黑色了。」她仰起笑脸承接赞美。

  穆鹰说好看耶!嘻嘻。

  「关于我……你羡慕燕燕知道的比你多?」沉醇嗓音多了因悸动而牵起的涟漪。「燕燕知道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我,但你可以。」

  嗯?她听得有些懵懂,大眼轻眨,等待他的下文。

  「我从不读书,因为我不识字。」穆鹰坦然的语气不带丝毫自卑。

  自有记忆以来,他就被一名江湖剑客收养,拜那人为师,学武、学剑、学讲义气,就是没学读书识字。师父过世后,他便以一身武艺养活自己,闯出了点名堂,身边便需要一个像雍偃这样学识过人的心腹,替他打理一切与文书有关的事,包括生意上的合同及帐簿。其实,他也不是一个大字都不识,要他以拿刀剑的手握笔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拿来当暗器还比较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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