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却被猛然贴近唇的手指给逼回了肚子里。秦晤言睁大晶莹的眸子,一呼一吸间,属於沙叱利的特殊气息也窜进她的脑子。
「如果你再这么容易让人影响情绪,你会离目标愈来愈远。好好休养脾性,是你目前首要之务。」沙叱利淡然道,眼神里仍让人瞧不出他是敌是友。
推开他的手指,秦晤言不以为然地间道:「你在帮我?」
「哈!哈!哈!」似乎被这话语逗得开怀,沙叱利朗朗大笑。「你以为我会养虎为患?」
秦晤言闻言,眉头一皱,那他到底是……?
明白秦晤言的不解,但沙叱利却忍不住想逗弄这头难以驯服的小母狮。「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趣?」
有趣?
他竟然将她视为生活中的解闷品?那他下一步是不是要她舞龙舞狮,逗得他沙大人开心了才肯罢休?
可恶!太可恶了!
见秦晤言一会儿瞪大圆眸,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沙叱利觉得真是有趣极了。
当初接下这个任务进庞府埋伏时,完全没料到会遇见秦晤言这个人。将自己置於充斥危险之地,对他这种热爱危险的人来说,无疑是大大地增添了生活的乐趣。
将沙叱利满富兴味的逗弄尽瞧进眼底,秦晤言脸色一整。这邪魅的男人,她该识相地不再随他起舞才是。沙叱利其实说得很对,她该收起这脾性,尤其是对他。
不该再让他有任何机会对她冷嘲热讽,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该集中在如何杀了庞世尊才对。
不再剑拔弩张的小脸蛋竟散发出诱人的清丽气息,她,绝对有迷惑众生的本钱。这么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女人,却化身为杀手,实在可惜。沙叱利著迷地扬起手指,画过她无瑕的脸庞。
肌肤的碰触,使得秦晤雷呼吸一窒,慌乱地别过头去。「别碰我。」
「不该碰的,我不都碰了。」沙叱利勾起他为她疗伤的记忆。
秦晤言虽想装作若无其事,但泛红的双颊仍泄漏了她的心事。
「成为我的女人将是你最大的荣幸。」
「荣幸?」这人以为他是谁?「永远都不可能!」秦晤言撂下狠话。
「话可不要说绝,否则哪一天你有求於我时,就找不到台阶下了。」
「有求於你?帮我杀了庞世尊吗?可能吗?你有这个胆量吗?」秦晤言故意激他。
「胆量?比起你来,我更有勇有谋不是吗?我做事向来万无一失。」他沙叱利不做没把握的事。
他又——
秦晤言气恼自己又被他撩拨心绪。为何她在他面前总是如此沈不住气,不若在庞世尊面前的冷静果断?
她当下决定不再开口。
「怎么,没话说了?」秦晤言各种生气的神情在他看来,是很赏心悦目的。
秦晤言眼一闭、头一撇,乾脆闭目养神去。
真的生气了。
沙叱利轻轻一笑。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早点休息吧!把身体养好才有力气同我斗嘴,我可不爱看你病撅撅的样子。」临走前,他仍不忘逗逗她。
尽管秦晤言内心有千百万句反驳之语,却硬是强忍下来,不想再中他的诡计。
待沙叱利走後,她才有心情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走?现在她受伤了,恐怕有一段时间都不能去探望姊姊,不知姊姊会不会有事?她思忖著。
—个月後——
晤言一身男装,悄悄地潜进范飙尘将军的府邸,探视姊姊晤歌的情况。
她身手俐落地翻上屋脊,启开一片片砖瓦探视屋内情形。不一会儿,她即寻见姊姊所在之处。
秦晤歌正垂首织著绣枕。
听见梁上传来的轻微声响,晤歌抬头一看,发现竟是妹妹晤言。
她惊喜地轻唤道:「言………」开心地望著许久未见的妹妹。
晤言悄无声息地飘落地面,扯下蒙面巾,不忘注意聆听屋外动静,确定巡守的士兵没发现後,她才出声道:「姊姊!」
「言……你怎么会来?」晤歌喜悦地向前拥住好一阵子不见的妹妹。
「我想来看姊姊过得好不好?」先前因为碍於自身的伤势,怕姊姊会因此而忧心,所以才忍耐著下与姊姊联络。现在伤势已无大碍,所以才会在夜里前来探视姊姊的情形。
「言,我……」范飙尘最近已经开始在调查她,这件事需要好好与妹妹商量。
察觉姊姊面露难色,晤言担忧地问:「莫非遇上什么难事?」她的眉宇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将军怀疑我的身分。」晤歌轻声说道,脸上满是沮丧及心伤。
「怀疑你什么?」看姊姊的神情,晤言担心送姊姊接近范飘尘的秘密任务已然败露。
「他差人调查我,不过他以为我是回纥女子。」晤歌将飙尘将军对她的怀疑全数说给妹妹听。
晤言悄声问:「他怀疑姊姊是回纥派来的细作?」
「他还找不出证据,但对我已有戒心……甚至是疏离。」秦晤歌点点头,眉宇之间有著些许落寞。
晤言瞧出姊姊的落寞,她心疼地握住晤歌的一双纤纤柔荑。「姊姊,你与将军进展得如何?」若非为了报仇,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安排姊姊去接近范飘尘。如果事情并不如她们先前所预期的,她不希望姊姊继续待在将军府受苦。
「我……」晤歌也不敢断然定论。将军对她虽然不差,但总少了点什么。他虽然说过会一直将她留在身边,但这又意味著什么呢?她是奴、是婢、是妾、还是他唯一的妻呢?他要她以什么身分留在他身边呢?
见姊姊沈默不语,晤言态度坚定地说道:「如果这里行不通,姊姊还是离开得好。」她已经失去所有的亲人,若为了报血海深仇而再失去唯一的姊姊,她也不想活了。
「不——」秦晤歌柔情似水的眸中突然绽出坚毅神采。她不能让妹妹一人牺牲至此,只要还有希望,她就不该退却。「再让我试试。」她要打动范飘尘的心,不管他是误会她也好、怀疑她也罢,她都该再试一次。
「可以吗?」看见一向柔弱温婉的姊姊变得如此憔悴,秦晤言有说不出的心疼。若不是她对自己也无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让姊姊也涉足险地,只为了有更多报仇的机会。
「可以的,再给我一些时间。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奸细,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来。」秦晤歌态度坚决地点头说道。
「真的可以吗?姊姊,你毋须勉强。」晤言担忧地问道。
「我一点都不勉强,而且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人奔波、牺牲,你已为姊姊做了太多太多了。」
「姊姊……」姊妹俩对彼此的疼惜溢於言表。
「他要查便让他去查吧!」
「这点姊姊也可以宽心,『塞北里』及回纥那儿,我都打点好了,应该不会有人透露我们的身分,所以就算范飘尘以为你是回纥女子也无妨,待日後时机成熟,他真心对待姊姊以後再告知真相亦不迟。」为了任务的顺利,在让姊姊进将军府前,她早就打理好一切说辞。俗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上边族人民生性豪爽、重义气,自不会出卖她,关於她与姊姊的身分应可保密无虞。
秦晤歌回握住她。晤言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果断明快的行事风格、矫健俐落的身手,与一般男子几无差异。父亲生前就常说,晤言是投错女儿身,若她生为男儿,必有一番作为。